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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沒多久就看到杭文治被押送回來。刑具去除之後,杭文治也沒有鑽到球場上的犯人堆裡。他站著環顧了一會,很快就看到了陽光下的杜明強,於是他便向著對方走了過去。
杜明強給杭文治挪了塊好地,熱情地招呼道:“來,坐著歇會吧——這兒陽光最好,還有免費的球賽看呢。”
杭文治坐倒是坐了,但他仰頭看著天空,神情黯然得很。
“誰來看你了?”杜明強有意要挑對方多說說話,他知道剛進監獄的人很容易沉悶壓抑,尤其是見過了親友之後。
杭文治垂下眼睛答道:“我的一個同事,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杜明強略感到有些奇怪:“怎麼了?你家裡人沒來?”
杭文治沉默了片刻說:“我媽病了,中風。”他的聲音略略有些嘶啞。
杜明強看著對方,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可以想想對方此刻的心情,那一定是充滿了自責和愧疚,焦急憤恨卻又無能為力。
良久之後,倒是杭文治又開口了。
“我今年三十二了。古人說:三十而立。嘿,你看我立了個什麼?自己過不好也就算了,還要連累我父母一起受苦我母親身體一直不怎麼好,這次中風,得有一半的原因是被我給急的,你說我還算個男人嗎,我還有什麼臉繼續活在世上?”杭文治越說越激動,到最後聲音已經明顯地哽咽起來。
“你錯了。”杜明強拍了拍杭文治的肩頭,鄭重地說道,“越是這種情況你越得繼續活下去——這樣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杭文治抬頭看著杜明強,似乎從對方的話語中感覺到了一絲支撐之力。
“不管受了多大的苦,不管未來多麼絕望,我們都要繼續活著——”杜明強看著杭文治的眼睛,“活下去,為了關心我們的人,更是為了傷害我們的人。”
杭文治目光中閃過一絲困惑,似乎不太理解對方最後那半句話。
於是杜明強又解釋道:“我們多活一天,那些可惡的傢伙就會在不安的情緒中掙扎。如果我們死了,這些傢伙就徹底解脫了,你明白嗎?”
杭文治深吸一口氣,喃喃說道:“不錯,為了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必須要繼續活下去。”他的眼睛慢慢地眯起來,原本那種自怨自艾的悲涼神色開始轉化成一種堅強的憤怒。
很多時候,憤怒正是支撐一個人渡過絕境的最強勁的動力。
見對方消極的情緒有所緩和,杜明強便適時地岔開話題問道:“你朋友都給你帶什麼了?”
“就是些吃的,還有點日用品。”
“這個時候還能想著你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朋友。你能有這樣的朋友,前半生也就不算太失敗,對不對?”
看著杜明強的笑臉,杭文治也笑了。的確,只要你認真的去尋找,生活中總有令人溫暖的地方。
“其實我倒希望你的朋友能給你帶副眼鏡來。”杜明強拿杭文治打趣道,“你要是帶上眼鏡,那我們這組的工作效率又能提高個兩三成呢。”
“對啊。”杭文治拍拍自己的腦袋,“剛才心情不好,把這茬給忘了。唉,只能等下週他過來的時候再說了。”
倆人這般閒扯著,暫時淡忘了那些令人壓抑的現實。這時日頭也越來越高,時間已過了上午的十點半。四二四監室最後一個接受探視的小順也被押解回來了。他在小廣場裡獨自溜達著,看似漫無目的,但走著走著就來到了杜明強和杭文治的身旁。
杜杭二人看到了小順,不過懶得搭理他,只顧繼續閒聊。
小順卻是有意要和他們搭訕:“強哥、治哥,你們倆在這兒哪?”
這兩聲哥叫得杜杭二人一愣。自從那天晚上杜明強發彪之後,小順算是服帖了,以後再沒敢在倆人面前找茬,但這麼親熱的叫“哥”還是頭一遭,杜明強忍不住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對方,揣摩他心理是不是在打著些小主意。
杭文治則不冷不熱地回了小順一句:“你可別叫我‘哥’,我聽不習慣。”
“不習慣我更得叫啊,每天多叫幾遍,聽著聽著你不就習慣了嗎?”小順討好似地涎笑著,然後也不待別人邀請,自顧自在杭文治身旁坐了下來。
杭文治皺起眉頭問他:“你有事沒有?”
“沒事。剛才家裡人過來,帶了些香腸醃肉,我想先分給兩位哥哥嚐嚐。”
杜明強咧嘴一笑:“不太合適吧?有好東西也應該先孝敬他們啊。”
“他們的我也留著呢。”小順急於表白道,“以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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