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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壞事變好事,乃至可以成為整個監區在思想教育環節長期保留的典型案例。
杭文治這一番高談闊論足足講了十來分鐘。張海峰是越聽越來勁:這篇心得簡直就是用犯人的口吻在為自己文過飾非呀。等杭文治終於把稿子唸完了,張海峰忍不住當場便讚道:“講得很好!”
有了張頭的表態,從管教到犯人,哪個膽敢含糊?眾人一陣噼裡啪啦,掌聲四起,給足了臺上人的面子。
張海峰贊完之後似乎意猶未盡,他抬手壓住掌聲,看來還有別的話要說。
掌聲平息之後,禮堂內變得寂靜無聲。大家都在等待著張頭的高見,便在此時,人叢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極不諧調的聲音。
那聲音並不很響,但在這樣的氛圍中聽來卻充滿了諷刺,因為那分明是一個男人正在酣暢淋漓地打著呼嚕。
犯人間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大家紛紛轉頭往聲源處開去。只見發出此等聲響的人正是杭文治的舍友杜明強,他微微垂著腦袋,雙目緊閉,看起來已經酣睡了很久。只是此前一直有代表在講話,所以大家並未發覺。現在眾人屏息準備聆聽張頭的指示,這惱人的呼嚕聲便被凸顯出來。
張海峰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臉上的表情慢慢僵硬。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正是他脾氣爆發的前兆。
平哥和杜明強隔著杭文治的空位而坐,見此情形又氣又急,便從座位下面撇出一隻腳,狠狠地踢在了杜明強的小腿上。杜明強“哎”地一聲,驀然驚醒。他瞪著一雙大眼睛茫然四顧,尚不知發生了什麼。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始竊竊偷笑。會場上保持了一整天的莊嚴氣氛蕩然無存。
杜明強意識到大家都在看著自己。他咧著嘴,手忙腳亂地從耳朵眼裡取出什麼東西塞進了上衣口袋,然後目視前方,身體也做得筆直。
但這番忙碌顯然為時已晚——張海峰怒不可遏的聲音已然響起:“杜明強,你給我站到臺上來!”
杜明強倒也不在乎,既然張頭下了命令,他便起身往主席臺走去。一路上還昂首挺胸的,像是去領大紅花一般。上臺之後他往杭文治身前一站,也不說話。這倆人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活像在演啞劇。
臺下的犯人們再也按捺不住,有人鬨堂大笑,有人噓聲四起。
張海峰瞪圓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然後他大喝道:“杜明強,你這是什麼態度?!”這一聲中氣十足,愣是把臺下的鬨笑和噓聲全都壓了下去。犯人們便沒事的也心中怯怯,禮堂內重又恢復了寂靜。
只有杜明強無動於衷,他就這麼站著,既不說話,也不看張海峰,好像一切都與他沒任何關係。
張海峰的目光往杭文治身上掃了一眼,道:“杭文治,你先站到旁邊去。”
杭文治遵命讓到了一邊,同時深為杜明強捏著把汗。
張海峰和杜明強之間沒了阻隔,他用目光狠狠地扎向對方:“大家都在交流心得,認真學習監獄領導制定的學習精神,你卻在睡覺。像什麼話?!”因為禮堂裡安靜下來了,他的聲音沒有剛才那麼大,但嚴厲的口吻絲毫未減。
杜明強漠然翻了翻眼皮,道:“事情都沒整明白,有什麼好交流的?”
這兩句話一出,說話者似乎漫不經心,但聞言者卻有人要心驚肉跳。小順名為“自殺”,實際卻是他殺,知道這內情的除了當天的處理此事的三個管教,還有四二四監舍的其他犯人。在張海峰的運作下,這些人共謀一氣,將真相隱瞞,其目的都是想減輕自己的責任。而杜明強在其中的身份卻顯得有些特殊:那天晚上平哥等人折磨小順的時候,唯有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所以這事的真相即使被曝光,他本人也不會受到多大牽連。或許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杜明強對待此事的態度一直就比較曖昧。先前張海峰組織眾人串供的時候,別人都積極配合,而杜明強卻散漫得很,當時就把張海峰氣得夠戧。現在他又來這麼一出,話語中竟隱隱透出威脅的意思,難道他真要藉著這件事的把柄凌駕與張海峰的權威之上,從此再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張海峰怒火中燒,但又沒法去接對方話茬。畢竟此刻在臺上還坐了很多無關的管教,萬一那小子犯了混,哪句話真給捅漏了可就無法收拾。不過張海峰多年來身為四監區的中隊長,什麼樣刁蠻難纏的犯人沒有見過?他還真不信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盤上翻筋斗。
張海峰沉默著走下自己的座位,然後一步步踱到杜明強的面前。他的步伐很慢,但腳力卻很紮實,每一步都像憋足了勁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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