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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緊緊束縛著,他無法扭曲你的行為,但是影響著你的情感。至少你對那個年輕人並不厭惡,你憐憫他,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欣賞。只要他終止作案,你情願永遠也抓不到他吧?”
羅飛低頭聆聽著慕劍雲的話語,在他的一生中,還從來沒有人能如此精準地鍥入到他的內心深處。在這樣的紅顏知己面前,他也不想再隱藏什麼,便用最坦然的方式回覆道:“我確實不討厭那個孩子,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制裁罪惡,這或許正是我想做但又無法去做的事情。當然了,他也傷害過無辜的人,殺死鄭郝明便是他難以洗刷的罪行,不過他真要全意地照顧那個女孩,這或許正是他贖罪的最好方式。所以當你問我:如果他現在停止殺戮,只求在那女孩身邊當一個普通人,我會不會阻止?我難以回答,我處在情感和法律的夾縫中左右彷徨。你一定要我做出某種選擇,我最希望的結果是:他能夠擊敗我,而我並沒有主動要放過他。”
“你在逃避。”慕劍雲一語點中羅飛的要害,“你情願被動地承受失敗的結果,也不願主動去挑戰束縛著自己的行為準則。”
羅飛長嘆一聲:“是的在很多時候,我的確是個被動的人。”
“你還是個多情的人。”慕劍雲更進一步,直要揭開羅飛心口上的最後一層幕紗,“只可惜你的情感也被太多的規則束縛著,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話說得羅飛心中一痛,難免要想起一些往事。在他多年的單身生活中,怎麼可能沒有情感上的需求?可是自己的情感確實被太多理性的東西壓制著,始終未能痛快地釋放。他敢於直面最兇殘的罪犯,卻怯於正視這個可能會困擾自己一生的問題。現在慕劍雲幫他點了出來,他竟然難以抑制心中的潮動,眼角也有些溼潤。
慕劍雲不再說什麼,她只是專注地看著羅飛,捕捉著對方情感上的每一絲波動。片刻後,她的右手緊貼在桌面上,慢慢地向著對方的身體探去。在即將接觸到羅飛胳膊的時候,那隻手卻停了下來,同時手腕翻轉,露出白皙的掌心,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羅飛猶豫了一下,終於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蓋向對方的手掌。慕劍雲便宛然一笑,揚腕略往上迎了迎,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倆人有好幾分鐘沒有說話。慕劍雲看著羅飛,羅飛則看著握在一起的那兩隻手。慕劍雲的眼睛如白雲一樣平靜,羅飛的心卻像大海一樣彭湃。
最終是慕劍雲主動把手抽了回來,同時她笑著提醒羅飛:“這裡是公共場合,隨時會有人進來的。”
羅飛也笑了,他抬起眼睛,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自然而又親近的眼神看著慕劍雲。可他的臉色卻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並且說道:“我不否認你是個出色的心理學者,但你畢竟是個女人。”
“哦?”慕劍雲知道對方還有下文,便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女人相信愛情可以改變一切,但是男人們知道:有些事情卻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
“你什麼意思?”慕劍雲搞不清羅飛指的是什麼,一時間竟有些緊張。
“Eumenides是不會停手的。”羅飛認真地說道,“所以你設想的那種理想結局並不會發生。”
原來對方的思維又回到了先前討論的案子。慕劍雲鬆了口氣,她也跟著把思維轉了過來,問:“為什麼?”
羅飛沒有正面回答,只聳了聳肩道:“你覺得我會不會停止追捕罪犯?”
“不會。從你進入警校的那一刻起,這已經成為你畢生的追求。”
“他也不會。他曾經在十字路口猶豫過,但當他又一次舉起屠刀的時候,他就再也停不下來了。這不僅僅是他的追求,甚至已成為他的宿命。”
“那他還惦記著那個女孩?”慕劍雲撇了撇嘴,“一方面無法停止殺戮,一方面又有難以割斷的牽掛——這根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離覆滅不遠了!”
話說了一大圈,似乎又回到了原點。羅飛既然不相信Eumenides會停手,那後者對鄭佳的掛念就是某種極不理智的行為,這樣的行為顯然與Eumenides素有的判斷和控制力自相矛盾。
對Eumenides的越獄動機的分析到現在,邏輯似乎並不複雜,但中間總還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這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羅飛和慕劍雲都說不清楚。
羅飛這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看了看手錶,然後歉意地說道:“都快兩點了,我們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好啊。”慕劍雲表示贊同,不過她又覺得有些奇怪,便問羅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