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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絲夫人是一個小巧玲瓏而又顯得高貴的女人,大約六十歲左右的年紀,面板光潔而微黑,這樣的面板甚至會引起年輕一些的女人的嫉妒。她穿了一件黑色、白色與黃綠色圖案相間的連衣裙,看起來年輕而活潑。在一片隨風搖曳的甘蔗園前面,由慕尼茲充當翻譯,她給我們講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故事。
她的開場白同其他許多人一樣,在坦那帕哥港口看到了兩個美國人,一男一女,他們被押往位於小鎮廣場的警察局。但幾年以後,她又一次見到了那個美國女人。
“她說當日本士兵駕駛的摩托車載著那個蜷縮在座位上的白種女人經過時,她正在地裡幹活兒,”慕尼茲說,“那個女人被蒙著雙眼,另一輛上面坐著兩個日本土兵的摩托車跟在後面。布萊絲夫人說她悄悄地尾隨在這一行人的後面,沒有被日本兵發現。他們把那個女人帶到了一個早就挖好了的土坑前,他們讓那個女人跪在坑邊上,從她的臉上扯下矇眼布扔進了坑裡。然後,他們向她開了槍,打在她的胸前,她向後仰跌進墳墓裡。”
“出事地點是在這個農莊附近嗎?”震驚的布迪問。
慕尼茲轉譯了布萊絲夫人的回答,是在另一個農莊,靠近戈瑞潘。她從那個地方很快跑開了,害怕日本士兵發現她;但過後她又返回到那裡,看到墳墓已被填平了。
“布萊絲夫人,”布迪說,句子幾乎不連貫,“你還能再找到那個地方嗎?”
她說那座墳墓就在島上最大一棵麵包樹下,她曾到那樹下去過許多次。日本人奪走了莊稼地裡長出來的所有糧食,她和她的一家人只能靠這棵樹上結的野果裹腹。
很快,我們回到篷車裡,布萊絲夫人坐在駕駛員旁邊的座位上,布迪坐在方向盤前,他全身都由於期望而顫抖。我不知道應該想些什麼,老問題又浮上來了,那一夜日本人把阿美從海里撈出來,只是為了稍後再處死她嗎?他們放在摩托車座位上的是阿美的屍體嗎?布萊絲夫人在那座無名的墳墓前所見到的一幕是日本兵對阿美遺體的再次褻讀嗎?
布萊絲夫人指點布迪開車到達的地方是一片開闊的停車場,像恐龍一樣停放在那裡的推土鏟、拖拉機與其他重型裝置堆放在那裡,它們不應該放在那裡的,所有這些裝置都被一道七英尺高的保安圍牆圍了起來,圍牆上頭拉著帶倒鉤的鐵絲網。
圍牆內似乎並沒有麵包樹的影子。
然而,布萊絲夫人一口咬定,她不會認錯地方。
“這地方看起來好像是公路維修保管站,”我說,“這就意味著要同官方打交道了。”
布迪點了點頭,“我們有一堆繁文褥節要對付了。”
她的嘴唇抿成了一個冷笑,說:“你不是他的朋友,對嗎?”
“我是他的孿生兄弟,在出生時就同他分開了。”
她大笑起來,她並不笨,“他在飯館裡,他是你的了。”
我又穿過了一條掛在門口的珠簾,走進了一間低矮的沒有裝修過的餐廳,餐廳內有十來張桌子。現在距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早,因此餐廳裡幾乎沒有人,除了一個戴著海軍工程營帽,穿著肥大而破舊計程車兵工作服的脖子粗壯的胖男人,他正在埋頭對付一盤粘乎乎滑溜溜的海苔,像孩子吃通心粉一樣吃著它們。
我穿著黑色T恤衫和卡其布褲子,外面套了一件卡其布夾克,在這樣的天氣里根本不需要穿這件夾克,但我需要把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手槍放在右邊的夾克口袋裡,以免他萬一認出了我。
我當然給了他每個機會,當他吃海苦時,我就站在他桌子前,面對著他。他抬起那張佈滿麻子與刀疤的鬍子拉碴的臉,用輕蔑的眼光瞟了我一眼,這種眼光並不是針對一個曾在他小腹上打了一槍的牧師的,對任何人他都這樣。
“你就是那個美國人?”他一邊咀嚼著一邊問。
他大約六十歲左右了,除了頭髮有些花白,留起了絡腮鬍子,臉上多了些皺紋外,並沒有什麼大大的變化。
“是的,我就是那個美國人。”
他從一個沒有標籤的酒瓶裡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葡萄酒,“坐下,我從不仰視任何人。”
我坐了下來,一隻手放在裝左輪手槍的口袋裡,“艾米莉…埃爾哈特的故事你要多少錢?”
“那可是一個好故事,是真的。”
“多少錢?”
他輕輕地笑起來,他的嘴裡有一顆金牙,其餘牙齒比我
那天下午,我駕駛著布迪的汽車經銷商朋友借給我的吉普車,開往查蘭…卡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