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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德尚未來及答,而張軌如更衣適至,彼此就不言語了。
白公就邀入席。大家又飲了一會兒,白公因說道:“今日之飲,雖餚核不備主人未賢,然二兄江南名士一時並集,實稱良會,安可虛度?老夫欲拈一題,引二兄珠玉。二兄幸勿敗興。”張蘇二人正彼此忌妒,兩相譏誚,忽見白公要做詩,二人都呆了。張軌如道:“老先生臺教晚生當領,不知蘇兄有興否?”蘇有德道:“既在老恩師門牆,雖然荒陋,自應就正。但今日叨飲過多,枯腸酣酩,恐不能奉教。”張軌如道:“正是這等,晚生一發酒多了。”
白公道:“一酒百篇,青蓮佳話。二兄高才,何讓焉。”就叫左右取過文房四寶,各授一副。白公隨寫出一題是《賦得今夕何夕》,因說得:“題雖是老夫出了,韻腳聽憑二兄自拈。候二兄詩成,老夫再步韻奉和。若老夫自用韻,恐疑為宿構了。二兄以為何如?”
蘇張二人道:“老師天才,豈可與晚輩較量?”口雖如此說,然一時神情頓減,在座跛躇不寧。做又做不出,又難回不做,只是左右支吾:蘇有德大半推醉,張軌如假作沉思。白公見二人光景不妙,便起身說道:“老夫暫便,恐亂二兄詩思。”遂走入軒後去了。正是:
假雖終日賣,到底有疑猜;
請看當場者,應須做出來。
此時日已西斜,張蘇二人面面偷覷,無計可施,二人又不好商議。蘇有德混了一會兒,便起身下階,倚著欄杆假作嘔吐之狀。張軌如就推腹痛,往後園出恭去了,半晌方來。白公在軒後窺見二人如此形狀,心上又氣又惱又好笑,卻又不好十分羞辱他們,只得轉勉強出來周旋,叫左右看熱酒,請二位相公入席。
張蘇二人見白公出來,只得依舊就座。白公問道:“二兄佳作曾完否?”張軌如便使乖,不說做不出,就信口先應道。“晚生前半已完,因一時腹痛,止有結句未完。”蘇有德見張軌如使乖,也就應聲答道:“晚生雖勉強完篇,然醉後潦草,尚欠推敲,不敢呈覽。”白公道:“二兄既已脫稿,便不虛今夕了。老夫亦恐倉卒中不能酬和,倒是明日領教吧。且看熱酒來痛飲,以盡餘敘。”
二人見說明日完詩,便膽大了。蘇有德道:“晚生做詩句可勉強,若要再飲實是不能。”張軌如道:“雄飲苦吟,晚生平日不敢多讓,以白先生所知。今日為賤腹作楚,情興頓減,不能代作半主奉陪蘇兄。奈何,奈何。”白公道:“草酌本不當苦勸,然天色尚早,亦須少盡主人之意。”二人若論飲酒,尚去得兩壺,只因推醉了半日,不好十分放量,又飲得幾杯,見天色漸昏,蘇有德便立辭起身。白公假意留留,也就起身相送。先送了蘇有德出門,又別了張軌如回書房,然後退入後廳來。正是:
認真似酒濃,識破如水淡;
有才便可憐,無才便可慢。
卻說白公入後廳,小姐接住。白公就說道:“我兒,我今日看張蘇二人行徑俱大有可疑,幾乎被他瞞過。”小姐暗驚道:“張郎因可疑,蘇生更有可疑?”因問道:“爹爹何以見得?”白公道:“我記得你母舅對我說,蘇生曾考案首。今日張郎說考案首的是蘇友白,不是他。”小姐道:“此生爹爹昨日說他正是蘇友白。”白公道:“他叫蘇有德,音雖相近,其實不是,此一可疑也。及我指張郎《新柳詩》及《紅梨曲》與蘇有德看,他又說此是他一好友所作,非張郎之句,此不又一可疑。到後來我出一題,要他二人做詩,他二人推醇裝病,備極醜態,半日不成一字。以此看來,二人俱有盜襲頂冒之弊。”小姐聽見不是蘇友白,就呆了半半晌道:“我已差人學裡去查,明日便知端的。”父女二人又閒談一會兒,方各自去睡。
到次日,白公起來梳洗畢,即出穿堂坐下,叫董榮進來,問道:“前二月內,曾有一相公送《新柳詩》來,你怎麼不傳進來我看?”董榮道:“小的管門,但有書詩詩文即時送進,如何敢有遺失?”白公道:“是與張相公一時同來的。”董榮此事原有弊病,今日忽然問及,未免吃驚,便覺辭色慌張,因回說道:“是張相公來時有一位相公同來,彼時兩首詩俱送進與老爺看的。”白公道:“那一位相公姓甚麼?”董榮道:“過去的事,小的一時想不起來。”白公道:“可取二月門簿來看。”董榮見叫取門簿,慌忙就走。
白公見他情狀慌張,便叫轉董榮來道:“你不要去。”又另叫一個家人到他門房中去取。那一個家人隨即到門房中,將許多門簿俱一抱拿了來,遞與白公看。白公只揀出二月的來看,董榮就連忙將餘下的接了去。白公揭開檢視,只見同張軌如一時同來的正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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