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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給熊天平弄了處分,這個死了兒子的女人瘋起來不知道能把事情弄到多大,江永春又確實有高血壓和心臟病,事情一擴大,很可能又出一條人命。
說到底,那個趙根林只是個殺人犯,基本上是死定了的人,在法律上算是剝奪全部權利的一條爛命而已,值得為這麼一個人引起一場損害整個白綿公安形象的地震嗎?
從頭至尾,熊天平沒說一句話,靠牆冷冷站著,像在欣賞一幕好戲。甚至在碰上張德常審視的目光時,他也一臉坦然,毫不畏縮。
張來弟的跳踉號叫早驚動了整個樓層,紀檢組門外從沒像今天這麼熱鬧過,搞明白了前後經過的警察們都心情複雜地看著張來弟和自己的上級,看著張來弟蓬頭垢面的樣子和額頭上磕出來的血腫,都露出了惻隱之色。
劉幼捷看了一眼常務副局長,對方的神情明白無誤地讓她迅速下了決定。一、就算要追究傷害罪,實施者是張來弟。二、如果要追究失職,頂多也就是給熊天平背個記過處分。三、熊天平剛剛傳訊過自己的女兒,如果堅持處分他,就是授人口實,讓人認定了自己是在公報私仇。四、最重要的是,以驚人的代價換取熊天平的一個小小處分,是絕對的不智之舉。如果是左君年,或者會感情用事,逞一時之快,但她——絕不會如此莽撞。
於是,劉幼捷聽見自己十分流利地說:“噢——原來是這麼回事啊。熊隊長,既然是這樣,紀檢組把事情寫個經過,等何局長回來處理,我的意見是,充分考慮這件事有它的特殊性,儘量簡化,內部處理吧。”
一語未了,屋裡屋外的人都明顯鬆了口氣,張來弟眯著眼睛仰頭看著劉幼捷:“劉政委,你保證不處理熊隊長?”
劉幼捷的臉上浮現出慍怒:“江嬸,我剛才已經說了我的意見了,不過這事不是我說了算,這麼多領導在,你老纏著我是什麼意思?對我有意見的話你可以朝上反映!”
見劉幼捷真的動怒,張德常發話了,揮手示意其他幹警離開:“你們都好閒嘛,手裡是不是都沒得事做?”把人陸續趕散,他又重重看了熊天平一眼,熊天平會意,抱在胸口的胳膊趕緊放了下來,趨前把張來弟的手從劉幼捷的衣服上拉開:“江嬸,你怎麼能這樣呢看,把劉政委的衣服都弄皺了!瞎胡鬧嘛,國有國法,我有心理準備的,你這樣不是報答我,是要害我(口羅)。”他一席話,張來弟浮腫的臉上又顯出可憐巴巴的神情來,拽住了他的手哭開了:“熊隊長,我對不起你你江叔沒有用,自己兒子的仇都報不了,要拖累你我這輩子報答不了你,來世裡都要給你當牛做馬”
劉幼捷忍無可忍,從桌上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拂袖而去。
張德常又換上一支菸,就著快到頭的菸頭點著了,徐徐地噴了口煙,淡淡道:“就這樣吧。”聽不出來他是對紀檢組還是對誰說的,擺出姿態準備長篇哭訴的張來弟一下子乖乖住了口,張德常把菸頭在窗臺上捻滅了,叼著煙,又一副閒散的老樣子,拖著腿走了。他沒再多看熊天平一眼,但熊天平卻像受了無形召喚似的,安慰了張來弟幾句,就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他跟著張德常一直走進辦公室,張德常像沒看見他似的,關上門,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來,眯著眼睛,一言不發地一口口抽著煙。熊天平看了一眼椅子,終於還是沒敢坐,侷促地站著。
張德常不說話,他也不吭聲,房間裡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沉默像洩露的瓦斯,時間越久,危險的氣味就越濃厚。
終於,熊天平吶吶地先開了口:“張局長,這事,我是沒辦法”
張德常忽然拿掉了嘴上的香菸,他褐色的臉從一團煙霧裡破空而出,眼神像針似的一直要扎到他心裡:“熊天平,你小子幾吧毛多長多短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替你兜掉的爛包也不止一個兩個,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和你較真?”
他這句話出口,熊天平臉頓時青了。前些年,他辦一個涉黃案,審訊時,一個18歲的小妓女誘惑他,晚上找了個空當,單獨提審那小妞兒,才摸索著脫了衣服,張德常卻幽靈似地出現在門口。張德常卻沒有向上彙報,只在事後給他說了句:色字頭上一把刀。你扛不住這把刀,就當不了一個好警察。
不等對方回答,他惡狠狠地說下去:“我當刑警也三十年了,看過的死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揍過的小偷強盜,沒有八百也有一千,我們天天起來要打交道的物件就是社會渣滓,別人每天起來是看到太陽鮮花,我們每天起來就得對著黑暗血腥,老實說,這世上沒有什麼我看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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