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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德爾松或勃拉姆斯,
僅僅象十月的霧,象淅瀝的細雨,從來沒有這種神通。
這種神通克利斯朵夫卻是有的;他以天生的戇直冒昧的性格,儘量在人前顯露他的
快樂。他不覺得這種舉動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跟旁人分享他的快樂。他沒想到這種快樂
會傷害大多數沒有這快樂的人。同時他也不管別人高興不高興;他就是極有自信,認為
把自己的信念告訴人家是挺自然的。他把自己的豐滿和一般音符製造家的貧弱作了一個
比較,覺得要人家承認他的優越是極容易,太容易了。只消把自己拿出去就行。
於是他就把自己拿出去了。
大家等著他。
克利斯朵夫並不隱瞞他的感想。自從明白了德國人的虛偽,對什麼都不願意看到真
相之後,他就決意要表露自己的真誠,絕對的,不稍假借的真誠,對任何人任何作品都
不留餘地。又因為他做什麼事都不能不走極端,便說出許多荒唐的話駭人聽聞。而他的
小孩子偏偏也真是可驚。只要碰到一個人,他就馬上說出他對德國藝術的感想,好似一
個人有了奇妙的發見,不願留為獨得之秘。別人聽了會對他不滿意,那是他萬萬想不到
的。一發覺某一部名作裡頭有什麼荒謬的地方,他就一心想著這個問題而急於逢人便訴,
不管聽的人是音樂家或是業餘的愛好者。他得意揚揚的發表他的怪論。旁人先還不當真,
聽了他的胡說八道笑笑。可是不久他們發覺他老說著這一套,一味堅持的作風未免趣味
惡劣。克利斯朵夫的那些怪論,顯而易見不是嘴上說說而是深信不疑的,那時大家就不
覺得有趣了。並且他肆無忌憚,公然在音樂會里叫叫嚷嚷,發表他刻薄的議論,或者明
白表示瞧不起那般聲名顯赫的大師。
在小城裡,什麼都會不脛而走的傳播開去的:克利斯朵夫說的話,一句也沒有漏過
人們的耳朵。他去年的行為已經惹動公憤。大家沒有忘掉他和阿達那種招搖的無恥的行
動。他自己倒是記不起了:歲月遞嬗,往事都成陳跡,現在的他和從前的他已經渺不相
關。但別人替他一一想起:所有的小城市自有一般人把街坊鄰舍的過失,汙點,悲慘的、
醜惡的、不愉快的事件,全部牢記在心,彷彿這是他們在社會上的職務。克利斯朵夫的
案卷中,在過去的話柄之外,如今又加上一批新的。兩相對照,事情給襯托得更明顯了。
從前是觸犯禮教,現在又傷害了風雅。最寬容的人說他是〃標新立異〃,大多數卻肯定他
是〃完全瘋了〃。
還有另一種更危險的輿論在外邊開始傳佈;——因為是從最高方面來的,所以更轟
動一時:——據說克利斯朵夫在繼續供職的宮廷中,膽敢對大公爵本人也不成體統的,
毀謗德高望重的大師;他把門德爾松的《哀麗阿》稱做偽善的牧師的廢話,把舒曼的一
部分歌也同樣加以侮辱;——而克①利斯朵夫這種話還是正當威嚴的親王們表示尊重這
些作品的時候說的。大公爵冷冷的回答說:“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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