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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單調的時刻,一點,半點,一刻,在沉悶靜
寂的空氣中叮叮噹噹,和屋頂上的雨聲交錯並起。
等到克利斯朵夫心中打著寒噤終於準備睡覺的時候,聽見下一層樓上有關窗的聲音。
上了床,他想到窮人懷念過去真是件可悲的事:因為他們不夠資格象有錢的人一樣有什
麼過去;他們沒有一個家,世界上沒有一席地可以讓他們珍藏自己的回憶:他們的歡樂,
他們的苦惱,他們所有的歲月,結果都在風中飄零四散。
第二天,他們在傾盆大雨中把破舊的傢俱搬往新居。老地毯匠費休借給他們一輛小
車和一匹小馬,自己也過來幫忙。但他們不能把所有的傢俱帶走,新租的房子比老屋窄
得多。克利斯朵夫只能勸母親把一些最舊最無用的丟掉。而這也費了好多口舌;她對無
論什麼小東西都認為很有價值:一張擺不起的桌子,一張破椅子,什麼也不願意犧牲。
直要費休拿出他跟祖父老朋友的身分,幫克利斯朵夫一邊勸一邊埋怨;而這好人也瞭解
她的痛苦,答應把這些寶貴的破東西存一部分在他家裡,等他們將來去拿。這樣,她才
忍痛把它們留了下來。
搬家的事早就通知了兩個兄弟,但恩斯德上一天回來說他沒有空,不能到場;洛陶
夫只在中午的時候出現了一下;他看著傢俱裝上車子,發表了一些意見,就匆匆忙忙的
走了。
他們在滿是泥漿的街上出發了。克利斯朵夫拉著韁繩,馬在泥濘的街面上滑來滑去。
魯意莎靠著兒子身邊走,替他擋著雨。然後他們在潮溼的屋子裡把東西安頓下來。天上
雲層很低,半明半暗的日色使房間更陰沉了。要沒有房東的照顧,他們簡直心灰意懶,
支援不住。等到車子走了,傢俱亂七八糟的堆了一地,天已經快黑了。克利斯朵夫母子
倆筋疲力盡,一個倒在箱子上,一個倒在布包上,忽然聽見樓梯上一聲乾咳,有人敲門
了。進來的是於萊老頭,他先鄭重其事的表示打攪了他親愛的房客很抱歉,又請他們下
去一塊兒吃晚飯,慶祝他們的喬遷之喜。滿腹辛酸的魯意莎想拒絕。克利斯朵夫也不大
高興參與那種家庭的集會;但老人一再邀請,克利斯朵夫又覺得母親第一晚搬來不應該
老想著不快活的念頭,便硬勸她接受了。
他們走到下一層樓,看見於萊全家都在那裡:老人以外,還有他的女兒,女婿伏奇
爾,兩個外孫,一男一女,年紀比克利斯朵夫小一些。大家搶著上前,說著歡迎的話,
問他們是否累了,對屋子是否滿意,是否需要什麼,一大串的問話把克利斯朵夫鬧昏了,
一句也沒聽懂;因為他們都是七嘴八舌,同時說話的。晚餐端了出來,他們便坐上桌子,
但喧鬧的聲音還是照舊。於萊的女兒阿瑪利亞立刻把街坊上所有的零碎事兒告訴魯意莎,
例如近邊有哪幾條街道,她屋裡有哪些習慣哪些方便,送牛奶的幾點鐘來,她自己幾點
鍾起床,買東西上哪幾家鋪子,她平時給的是什麼價錢。她直要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才
肯放鬆魯意莎。魯意莎迷迷忽忽的,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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