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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勇氣開啟來,只覺得心裡很悲傷。終於他嘆了口氣,仔細解開繩子,戴
上眼鏡,開始讀譜了。但他的心在別處,老想著排遣不開的往事。
他一眼皮見一支古老的讚美歌,那是克利斯朵夫採用一個誠樸虔敬的詩人的辭句,
而另外加上一種新的表情的,原作是保爾?格哈特的《基督徒流浪曲》:
希望罷,可憐的靈魂,
希望之外還得強毅勇猛!
等待啊,等待:
你就會看到
歡樂的太陽!
這些讚美歌的辭句是老蘇茲熟悉的,但他從來沒聽見這種口吻那已經不是單調
到使你心靈入睡的,恬淡而虔敬的情緒,而是象蘇茲的心一樣的一顆心,比他的更年輕
更堅強的心,在那裡受著痛苦,存著希望,希望看到歡樂,而真的看到了。他的手索索
的抖著,大顆的淚珠從腮幫上淌下。他又往下念:
起來罷,起來!跟你的痛苦,
跟你的煩惱,說一聲再會!
讓它們去罷,一切煩擾你的心靈,
使你悲苦的東西!
克利斯朵夫在這些思想中間滲入一股年輕的剛強的熱情,而在最後幾句天真而充滿
著信念的詩中,還有他的英雄式的笑聲:
統治一切、領導一切的
不是你,而是上帝。
上帝才是君王,
才能統治一切,統治如律!
還有一節睥睨一切的詩句,是克利斯朵夫逞著少年的狂妄,從原詩中摘出來做他的
歌的結論的:
即使所有的妖魔反對,
你也得鎮靜,不要懷疑!
上帝決不會退避!
他所決定的總得成功,
他要完成的總得完成,
他會堅持到底!
然後是一片輕快的狂熱,戰爭的醉意,好似古羅馬皇帝的凱旋。
老人渾身打戰,起吁吁的追隨著那激昂慷慨的音樂,有如兒童給一個同伴拉著手望
前飛奔。他心跳著,流著淚,嘟嘟囔囔的嚷著:
“啊!我的天!啊!我的天!”
他又哭,又笑。他幸福了,窒息了。接著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嗆。老媽子莎樂美跑來,
以為老人要完了。他繼續哭著,咳著,嘴裡叫著:“啊!我的天!啊!我的天!
〃而在短促的換口氣的時間,在兩陣咳嗆的過渡期間,他又輕輕的尖聲笑著。
莎樂美以為他瘋了。等到她弄明白了這次咳嗆的原因,就很不客氣的埋怨他。
“怎麼能為了這種鬼事而搞成這副模樣!把這個給我!讓我拿走。不準再看。”
但老人一邊咳著一邊不肯讓步,大聲叫莎樂美別跟他煩。因為她還是和他爭,他就
勃然大怒,發誓賭咒,鬧得氣都喘不過來。她從來沒看見他生這麼大的氣,敢和她這樣
頂撞。她愣了一愣,不禁把手裡抓著的東西放下了;可是她惡狠狠的把他數說了一頓,
拿他當老瘋子看待,說她一向認為他是個有教養的人,現在才知道看錯了,他居然說出
連趕車的也要為之臉紅的咒罵,眼睛差點兒從頭裡爆出來,倘使那是兩支手槍的話,還
不早要了她的命!要不是蘇茲氣得從枕上抬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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