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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在這兒,緊靠著我,可是你將來
給別人的多少寶物,都沒有我的份了”
“你瘋了嗎?你怎麼的?”
“你將來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呢?還得經歷怎麼樣的危險,怎麼樣的難關呢?我
願意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的了。我得糊里糊塗的擱淺在半路上。”
“要說糊塗,你現在就是糊塗。即使你自己要賴在半路上,我也不讓你那麼做。”
“你會把我忘了的,”奧裡維回答。
克利斯朵夫站起來,過去坐在床上,靠近奧裡維,握著他出著虛汗的手腕。襯衣的
領口敞開著,露出瘦骨嶙峋的胸部,嬌弱而緊張的面板好似一張被風吹飽而快要破裂的
帆。克利斯朵夫結實的手指不大利落的把他的衣領給扣上了。奧裡維只是聽他擺佈。
“親愛的克利斯朵夫,”他溫柔的說,“我這一輩子也有過美滿的幸福了!”
“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和我一樣,身體很好嗎?”
“是的。”
“那末幹嗎說這些傻話?”
“對,我這是不應該的,”奧裡維羞愧的笑著。“大概這次的感冒使我精神萎靡
了。”
“得振作品來呀。哎,喂!起來罷。”
“讓我歇一下再說。”
他仍舊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第二天他起來了,坐在壁爐旁邊繼續出神。
那年的四月天氣很暖,常常下霧。小小的綠葉在銀色的霧綃中舒展,看不見的鳥一
疊連聲的唱著,歡迎隱在雲後的太陽。奧裡維抽引著千絲萬縷的往事:看到自己小時候
坐著火車,在大霧中跟哭哭啼啼的母親離開家鄉,安多納德自個兒坐在車廂的一角
美麗的側影,清秀的風景,——映在他的眼簾上。美妙的詩句自然而然的湧出來,音韻,
節奏,都已經起備了。他原來坐在書桌旁邊,只要伸出手臂就可以抓到筆,把這些詩意
盎然的境界記下來。可是他不想這麼辦。他疲倦不堪,也明明知道夢境一朝給固定之後,
香氣就會散掉。那是一向如此的:他沒法表現自己最優秀的部分。他的心彷彿一個百花
盛開的山谷,可是誰也進不去;而且只要動手去採,那些花就會謝落的。結果只勉強剩
下幾朵,幾個短起,幾首詩,發出一股雋永的淒涼的氣息。這種藝術上的無能久已成為
奧裡維最大的苦悶。感覺到內心藏著多少生機而竟無法搶救!——現在他隱忍了。
用不到人家看到,花也一樣會開放,——在無人採摘的田裡倒反更美。開遍了原野,在
陽光底下出神的鮮花不是悠然自得,挺快活嗎?——陽光是難得有的;但沒有陽光,奧
裡維的幻景只有更豐富。他那幾天編了多少偏怨的,溫柔的,神怪的故事!不知它們從
哪兒來的,好似片片白雲在夏日的天空氣浮,在空氣中融化,然後又來了新的;這種故
事他心裡有的是。有時天上晴空萬里,奧裡維便曬著太陽迷迷忽忽,直等到無聲的幻夢
張著翅膀再來的時候。
晚上,小駝子來了。奧裡維胸中裝滿了故事,不由得對他講了一樁,微微笑著,出
神了。他常常這樣說著話,眼睛望著前面;孩子一聲不出。後來他也忘了有孩子在場
故事說到一半,克利斯朵夫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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