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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法蘭西是隻以拉穆——或
拉辛——為代表的!彷彿貝多芬,莫扎特,格路克,都沒到我們家裡來過,沒跟我們一
起坐在我們所愛的人的床頭,分擔我們的憂苦,鼓動我們的希望彷彿他們不是我們
一家人!如果我們敢老實說出我們的思想,那末巴黎批評家所頌揚的某個法國藝術家,
對我們倒真是外國人呢。”
“其實,〃奧裡維說,〃倘使藝術真有什麼疆界的話,倒不在於種族而在於階級。我
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一種藝術叫做法國藝術,另外一種叫做德國藝術;但的確有一種有錢
人的藝術跟一種沒有錢的人的藝術。格路克是個了不起的布林喬亞,他是屬於我們這個
階級的。某個法國藝術家,這兒我不願意指出他的姓名,卻並不是:雖然他是布林喬亞
出身,但他以我們為羞,否認我們;而我們也否認他。”
奧裡維說得很對。克利斯朵夫愈認識法國人,愈覺得法國的老實人和德國的老實人
沒有多大分別。亞諾夫婦使他想其他親愛的老許茨:愛好藝術的心那麼純潔,沒有我見,
沒有利害觀念。為了紀念許茨,他也就喜歡他們了。
他覺得世界上的老實人不應當因種族不同而在精神上分疆劃界,同時又覺得在同一
種族之內,老實人也不應當為了思想不同而分什麼畛域。他抱著這樣的心情,無意之間
使兩個似乎最不能彼此瞭解的人,高爾乃伊神甫與華德萊先生,相識了。
克利斯朵夫時常向兩個人借書看,而且用著那種奧裡維不以為然的隨便的態度,把
他們的書交換的轉借給他們。高爾乃伊神甫並不因此生氣,他對別人的心靈有種直覺;
他看出潛藏在年輕的鄰居心中的宗教氣息。一部從華德萊先生那邊借來,而為三個人以
各各不同的理由愛讀的克魯泡特金的著作,使他們精神上先就接近了。有一天他們倆偶
爾在克利斯朵夫家裡碰上了。克利斯朵夫先是怕兩位客人彼此會說出不大客氣的話。可
是相反,他們一見之下竟非常殷勤,談些沒有危險的題目,交換旅行的感想和人生經驗。
他們發覺彼此都是仁厚長者,抱著《福音書》精神和想入非非的希望,雖然各人都是牢
騷滿腹,非常灰心。他們互相表示同情,但多少帶點兒嘲弄的意味。這是一種心領神會
的巧合。他們從來不提到他們信仰的內容,平時很少相見,也不求相見;但遇到的時候
都覺得很愉快。
以思想的灑脫而論,高爾乃伊神甫並不亞於華德萊。這是克利斯朵夫意想不到的。
他對於這種自由的虔誠的思想,慢慢的看出了它的偉大;他覺得這個教士所有的思想,
行為,宇宙觀,都滲透了堅強而恬靜的神秘氣息,沒有一點兒騷亂的成分,只使他生活
在基督身上,就跟——照他的信仰來說——基督生活在上帝身上一樣。
他對什麼都不否認,對無論哪一種表現生命的力都不否認。在他看來,一切的著作,
古代的跟現代的,宗教的跟非宗教的,從摩西到裴德羅,都是確實的,通神的,上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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