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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擠掉了,那可是一條命啊。往深裡一想我就不寒而慄。我把自己的擔心跟董柳講了,她說:〃我還沒有那麼嬌貴吧。〃這時我聽到一個訊息,丁小槐的妻子原是在一個縣農機公司開票的,現在調到省人民醫院來了。這使我的心裡悠地蕩了一下,要是能把董柳調到這邊來就好,上班十分鐘就走到了,省了多少時間精力啊。這個腦筋遲早要動的,現在正好有個現成的理由。我把這件事想了幾天,不知要去找誰才好。要去求別人辦事,這對
我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還沒行動呢,自己就在心裡把自己堵死了。到領導家敲門?那張門可真的不容易進啊,要有把自己踩到淤泥裡去的勇氣才行,我有嗎?這天我看到馬廳長往辦公樓去,我心中一動,想著事情過去都一年多了,他還會不高興?我繞了一個圈,迎著他走過去,裝作是偶然碰到,站住了,叫了聲〃馬廳長〃,臉上的笑也堆起來。馬廳長叫聲〃小池〃,停住了。他顯然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有些特別,用詢問的目光望著我。我在他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種淡漠,就像有一種神奇的機器在身上一抽把勇氣都抽走了。就在我猶豫的一剎那,馬廳長點點頭就過去了。我全身發熱,額頭上的汗一顆顆暴了出來,用一根指頭一抹,一串汗珠成一條線地墜了下去。幸虧我還沒有把這種想法跟董柳說過,不然怎麼去面對她。又拖了幾天,問題還是擱在那裡沒有解決。這天董柳回來說:〃今天回來,下車被別人擠下來,差點摔了一跤。〃我聽著心裡急得發痛,逼著自己非得試一試不可,這可不是什麼小事,試了不成吧,我也對自己有個交待。
好幾天我心裡想著這件事,董柳問我什麼事不高興,我說:〃不知怎麼不高興它自己就來了,跟個蚊子似的嗡嗡叮著你,趕也趕不走。〃這天中午我提了籃子去買菜,看見一個人在賣花。我看著一盆花很好看,隨口說道:〃這是什麼?〃那人說:〃箭蘭。〃我說:〃多少錢一盆?〃他說:〃你真想要假想要,真想要就三十五塊算了。〃我說:〃三十五?講錯了吧!〃他說:〃名貴花卉,比利時的品種,這兩年才傳過來的。你看這支箭衝上來,筆挺的呢。〃我說:〃十塊錢還差不多。〃說著我要走,那人連忙招手說:〃慢點走,再看看這支箭,筆挺的呢。我也退一步,十五塊錢算了,名貴花卉,說十塊錢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呢?十塊錢就算對得起我,對不起這盆花。〃我說:〃沒帶那麼多錢。〃就離開了。那人見我真走了又在後面喊:〃拿去拿去,貨到地頭死,貼了血本也要出手。〃我把那盤花放在籃子裡,越看越喜歡。到家裡我放在窗臺上,又澆了水,心想:〃可能真的是名貴花卉呢,名貴花卉也可以大幅殺價的呢。〃看著那盆花我心中忽地一跳,名貴花卉都可以殺價,我自己總算不上什麼名貴花卉,我怎麼就不能殺一殺自己?把自己看成名貴花卉,那合適嗎?就算是的吧,也不能說就不能殺那麼一殺。像那個賣花人一樣,生意成了就是目的,就是一切。這樣我下了決心,把廳裡的領導逐個想一遍,想起孫副廳長孫之華碰了我還算熱情,就找他試一試?再怎麼說董柳總比丁小槐的妻子強吧。有一次我陪她值夜班,住院部有個嬰兒輸液,兩個護士連扎四針都沒成功,就到急診室這邊把董柳叫去了。嬰兒的父母正大發脾氣,吵著要找院長。董柳一針就成功了。我打算在見了孫副廳長的時候,把這個故事講出來,這一點都沒吹的。
第二天上班我就去找孫副廳長,到了辦公室門口,想推門進去,又不知裡面有沒有人,有人就不好開口。我退到樓道口望著,想著如果有人,說完事也就出來了。正等著下面有人上來,我馬上就往下走。上來的人是丁小槐,他很熱情地說:〃大為,好久沒到這邊來了,忘記老朋友了吧?〃我應著說:〃好,下次來。〃就走了下去。〃忘記老朋友了吧〃,品一品這話,是處於優越地位的人說的話,弱勢的人能這樣說嗎,誰跟你是老朋友?這麼一句隨口說出的話細想下去,真可以聽出一種關係,一種結構。我池大為也並不缺點什麼,怎麼就在結構中處於這種地位?說起來也是我自己把自己給規定死了。媽的,一個人就是不能把自己看成什麼名貴花卉。
我在樓梯上來回幾趟,想著孫副廳長辦公室應該沒人了,走到門邊,把雙手反到屁股背後面做了一個捏著氣筒打氣的動作,一下,兩下,三下,似乎也真的添了一點勇氣,不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就敲了門,一擰手柄,走了進去。裡面坐著一個人,是個女的,背對著我。我感到意外,正不知怎麼才好,孫副廳長說:〃小池,有事?〃我站在那裡,結結巴巴地把事情說了,原來準備的話忘了一大半,〃董一針〃這三個字也沒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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