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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灶火的腦袋從窖洞裡露出來,說:你要出來嗎?灶火說:你家裡是啥窖呀,雞窩大個洞!狗尿苔說:你嫌不舒服了你回去。灶火說:你說啥,你再說一遍?讓你到院門口防備著人哩,你在這兒看雞踏蛋?!狗尿苔不言喘了,看著灶火,灶火滿頭滿臉的土,像土老鼠,說:沒事麼。灶火說:天還沒黑?狗尿苔說:太陽要能有個尾巴,我給你拽下來。灶火說:花嘴呀你!你婆咋還沒回來?狗尿苔說:沒回來。灶火說:你去看看,如果她杏開這次不配合,你告訴她,就說我說的,將來紅大刀要回來了,她是死是活我可說不準。狗尿苔說:這話你給她說去!灶火說:我就要叫你去說!狗尿苔說:你就會欺負我,她杏開可是貧農,你就不怕她揭發你藏在我家?灶火說:這她不敢,就像你和你婆不敢不讓我藏在你家一樣!這讓狗尿苔來了氣,說:你要這麼說話,我就出去給榔頭隊說去!灶火說:行呀,你就去說你和我還把磨子送了出去哩!狗尿苔感覺自己是一條蛇,被灶火掐住了七寸,並把蛇身子捋了一遍,節節骨骨都碎了,軟沓沓地像垂著一條草繩。灶火的手在窖旁的水桶裡抓水瓢,咕咕嘟嘟喝水,一邊喝一邊哼哼地笑,狗尿苔這陣兒盼望榔頭隊的人來,來了就把灶火抓了去!真是巧,剛這麼想,院門真的就響了。灶火立即連人帶瓢都縮排洞去,低聲說:把蓋子蓋好,放上笸籃,放上笸籃!狗尿苔卻也是緊張地蓋好了窖蓋,又在窖蓋上放上了笸籃。但是,是婆進來了。
婆進了院子就把院門關了,一撲沓坐在捶布石上,像癱了一堆泥。
狗尿苔看婆的臉,他要從婆的臉上看婆是高興著還是愁苦了,婆的臉色煞白,這麼冷的天,額顱上都滲著一層汗。婆說:我心咋這慌的,你來摸摸,心要蹦出來呀!狗尿苔近去摸婆的心口,怦怦地跳,裡邊像是有兔子。說:婆你咋啦?婆卻說:你看箱子裡還有幾顆雞蛋?狗尿苔進了上房裡,一會兒出來,說:還有五顆,我給你煮兩顆荷包蛋。婆說:你把雞蛋藏好,等今日雞再下一顆了晚上去開合那兒換些紅糖。都到啥時候了,屋裡咋能沒一捏捏紅糖呀!狗尿苔說:我不吃糖,能換些鹽就行了。婆說:誰說你呀?狗尿苔說:那說誰的?婆說:杏開麼,唉,沒媽的娃沒人照管麼。狗尿苔說:又給她呀?!婆卻不說了,用嘴努努廚房,狗尿苔也點了點頭,卻向廚房那兒呸了一口,婆瞪了他一眼,說:你也不生一盆火去,嘴臉烏青的要給我凍出病呀!狗尿苔就在柴草房裡尋幹包穀棒信子,在火盆上搭個塔形,然後從牆上取火繩先點著,再要燃幹包穀棒信子。就在取火繩時,他才覺得已經很久很久沒帶火繩出門了,也再沒人喊著他:狗尿苔,拿火來!他先是點著火繩,再拿一把麥草搭在火繩頭上吹,啉,一口就把火吹出焰了,但焰又滅了,再吹出焰,焰還是滅了,這才是怪了,而煙霧騰起來,嗆得他連聲咳嗽。婆在廚房門口喊:你燻獾哩?!把火盆拿出來點!狗尿苔把火盆端到院子,婆卻和灶火在廚房裡嘰嘰咕咕說話。
婆說:唉,杏開一見我就給我哭哩,肚子都那麼大了,霸槽卻再沒去看她。這是啥事情嗎,也不問一下這娃娃咋生呀,生下來大人吃啥呀喝啥呀誰來伺候呀!灶火說:日娃不管娃,她現在才知道那是個啥人了吧。婆悶了一會兒,說:現在不說那話了。灶火說:不說啦,生個孽障那是她的事,她同意去不?婆說:我給她說了,她說她和霸槽正致氣哩,霸槽不來看她,她也不去找他,他就是不稀罕我了,他總得管他的娃吧。灶火說:他是要受活哩哪裡是要娃呢。婆就不吭氣了,灶火說:她不願意去?婆說:不願意。灶火說:這不是她願意不願意的事!婆說:我也說了這是灶火讓你去的,她說,他灶火現在知道尋我了,他灶火咋不來給我說?灶火說:讓我去?讓我去就不是好話了!婆說:我也說了,對天布灶火再有意見,救人要緊呀,政訓班關了那麼多人,有今沒明的,他們都有父母妻小,你能忍心看著他們就死在窯神廟?再說,你這一救人,他天布灶火還能另眼看你?灶火說:她咋說的,還是不同意?婆說:她最後同意了,只是擔心她一鬧,如果政訓班的人一跑走,霸槽肯定以為她是夥同你們一塊乾的事。灶火說:只讓她去和霸槽鬧麼,有了個縣聯指的女的,她去鬧是正常事麼。婆說:我是問她,你心裡還有沒有霸槽?她說:我恨他,可真沒了他我又咋辦呀?我說:你既然不捨下他,那就要鬧哩,鬧了才可能把他拉回來。她就同意了。灶火說:這就行了!
狗尿苔把火生起來了,端了火盆放在婆腳前,說:婆,霸槽本來和杏開就不好了,這一鬧,那更是拉不回他了呢?婆看著狗尿苔,說:哦。灶火說:你少插嘴!拉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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