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頁)
來。我走的時候方一個人守著一桌空盤子,還叫服務小姐點菜。我出了門給他打一電話,讓他少吃點,別又摟不住。
再見到他是夜裡三點,頭牌給我打了一電話,說他一人在8呢,她熬不住把他放在音箱跟前坐著自己回家了。我到了8,方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椅子空在音箱前。我過去看了看他,人是瞪著眼睛的,但是瞧不見我。我在椅子上坐了會兒,音響震得受不了,就坐一邊去和小謝冬哥他們聊天,遠遠掃著他。四點看他舉起一隻手,四點五分又舉起一隻手,四點二十坐起來了,四點四十坐回椅子上垂著頭。五點十分站起來,又在場子裡推了一圈磨。小謝過去把他帶下來,扶到我身邊坐下,給他叫杯水。他的目光空洞,面容呆滯,我知道他還沒完全m來,也不跟他說話,就坐在那兒聽音樂。一會兒他扒拉我,讓我靠近一點,他要說話。我把耳朵湊過去,他對著我耳朵大聲說了句:我也沒辦法呀。再聽沒有了,他又繼續發呆。一個果兒在我旁邊坐下,我問她是哪兒的,她說她是南非的。方又扒拉我,我湊過去,他說,要是你你也沒辦法。我動動嘴,假裝說了句什麼,音樂聲大蓋住了。
方把我拉向他,一嘴發酵的氣味對我說,我要不是還有理性我就瘋了。我剛才看見自己是上帝。一個巨大的舞臺,整個蒼翠的山谷都是一個舞臺,山谷之間鑲著一個門金的王座,很多人在裝臺,忙活,不用問也知道是為宇宙之王的加冕禮。我在一邊人群中等著看熱鬧。典禮開始,奏序曲,所有人回頭看我,我也回頭,後邊沒人。什麼意思,請我登基?人人表情很奇怪早知道早就理所當然,就我一個矇在鼓裡。、接著山水像一扇扇屏風豎在我身後,我已在舞臺中央,已在王座之上。坐上王座我感到這個位子的空曠和冰涼。我強作鎮靜,還能想,不會吧,宇宙是我創造的?生命是我給予的?我是萬物的起源?這個性質有點嚴重。我是來找答案的,沒想到我就是答案。這玩笑有點大——誰開的?我還是我,記得更多的是在北京混天黑。儘管我已經復位但沒人前來幫我恢復記憶。我是個失憶的上帝。這個事我有點幹不來。可是推辭義小知向誰推辭,我的宮廷只有我一個人。現在體會到上帝的孤獨了,誰都可以發問只有我無人可問。現在知道上帝的悲哀了,誰都可以說不懂惟獨我要說都懂。
既然是上帝了,想必是有些主宰能力的,我創造的。我修改。我給予的,我收同。於是我舉起右手,右面的大海拱起巨浪連綿成高山,藍色的海浪投上去陽光變成蔥蘢的草木。我揮動左手,左面的一盞燈拉長抽絲幽明彎拱化為蒼穹。我站起來,星光照耀大地。我一腳踏上去,山水湧現。再踏一腳上去,紅日出,百物競長。我坐下,眼底一派湖光春色,有亭臺樓閣,長堤細柳淺草遠人;一眼在橋上,一眼在紅窗,一眼在水下。水碧如湯,搖來一隻只寬額翹頭船,槳行之處,開出一朵朵爽眼的蓮花。是那些景在移動,我隨之前仰後合,不伸開手大劈又就立足不穩。那是一套嫻熟的手勢和步伐,像自由體操規定動作和太空漫步。
總是有一個大傾角撲向大地的緩緩降落。降落之後乘上高速列車一路疾駛,一路攀升,義離開地面,在一方方玻璃和金字塔型的鋼樑中升到塔尖,立錐於城市上空,雙腿灌風。接著鼓樂寬廣雄壯,節拍鏗鏘頓挫,天上開來一列洋紅色的軌道快車,接我到一座浮雕般黑鴉鴉的鐵山前,鐵打的臺階一級級通向雲端一個陰疆和霞光互見的寶座,又是請我歸位。
一路上可以看到一些男女在不同的生活場景中,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不同人種。我一牽動他們,他們就連人帶景彎曲,變得修長直至化為一抹抹暗淡透光的顏色和深淺不一的線條。與此同時,顏色和線條又漸漸濃郁堆積出一組組人物和景緻。它們是我戴的首飾和肉粉十指交錯編出來的花兒。是我手中提著的一隻只花籃和彩屏。當我舞將起來,就上下翻飛,像水流星像織掛毯,仔細辨認可以看到裡面繡著一個個遙遠的世界。
這一套程式太自動了,仃點無人駕駛的感覺,像是上輩子練過的基本功很深帶在骨子裡的。一個舞蹈,一跳身體就全想起來了,關節也抹了油似地靈活,節奏一帶每個齒輪都轉一齒咬一齒。先是雙手擦皮球,接著是一把一把倒線團;接著是擰麻花繞肩卷繩子從褲腿裡抽褲衩;接著是抓著撓著在風中奔跑;接著是男子鋼管舞,像投鏈球拉著胯原地轉圈;接著是在胸前反覆畫一個大桃子和雙掌剁餡兒;接著記不清了,最後雙臂變成大車輪以肩為軸轉著轉著不轉了,像狗立起來兩隻前爪耷拉在胸前——收。
他問我,你沒覺得剛才我非常像一個專業舞蹈演員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