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大半個月,我是獅子處女,他是正經處女。幹嗎呀,還記錄?
咪咪方:不是記你的話,是記突然想起來的問題。真沒法想象他活到今天是什麼樣子。
老王:一定也很可怕,全世界魔鬼的形象都出自老人。
梅瑞莎:啊!
咪咪方:你不要嚇她,她真會害怕的。都說我小時候像他小時候。
老王:不像。
咪咪方:不是說現在。
老王:他愛哭,你不愛哭,他瘦,你胖,他什麼條件,你什麼條件?
咪咪方:我也是幼兒園長大的孩子。
老王:還是不一樣,那時候,從上到下沒人性。
梅瑞莎:你們是這樣認識的嗎——嗨,你好,你叫什麼? 老王:我們是這樣認識的,我能起來了,走到他跟前,抬手給他一巴掌。
咪咪方:你是個暴力的卑鄙。
梅瑞莎:怎麼聽上去你老欺負他。
老王:他好脾氣,怎麼逗都不急,這種性格在小孩中最受歡迎,誰都願意帶他玩,讓他當自己的兵。
梅瑞莎:外公真可憐。
老王:最可憐的小孩是沒人和他玩的小孩。你外公比咱們都懂這個道理。我還被人孤立過一次呢,孤立,你懂嗎?就是所有小孩都不理你了,因為你討厭。
梅瑞莎:這對你有什麼影響麼?
老王:影響就是我學會向反感你的人飛媚眼兒。
咪咪方:可以這麼形容你和方言小時候的關係麼,他是你的兵,壞事都是你帶著乾的。
老王:不可以。我以為他是我的兵,有一次叫他在我面前立正——這算虐待自己的兵麼?他不立,還哭了。第二天我就被孤立了。你爸從小沒捱過打你信麼我指痛打。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咪咪方:這說明什麼呢?
老王:這說明他生下來腦子就很清醒我就不說揣著心眼了。
咪咪方:你是說他生下來就不單純。
老王:你以為他頭半年光在哭,其實是在觀察現在我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貶他,這是讚美他進化得好,察言觀色別人要學他帶在遺傳裡確保不會遭滅。
梅瑞莎:我能說這是胡扯嗎?
咪咪方:確有這樣的人,不好意思我也是這樣,他遺傳給我了一眼看上去誰是老大先衝老大笑我也有這本領。很抱歉沒有遺傳給你。
老王:遺傳很厲害的,過去只有本能才遺傳,從你們父女倆開始文明也可以遺傳。印度科學家不是已經在黃種人裡分離出一種新基因,叫懂事兒基因。你沒發現這十年沒人再往高大凶猛長,越來越多你們家這種體型,頭大手小腿細,看著就招人關心。
咪咪方:你想說什麼?
老王:我想說他沒遭什麼罪,你們家的種兒很優越,很適應環境。一想起你父親就覺得人和人還是很不一樣,同樣一生為自己打碎了算盤,但是人人都說他面善,長得就挺吃虧的。有一次我跟他爭起來都中年了,我怒而說他,你吃過什麼虧呀?你淨合適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
咪咪方:您多年的積怨爆發了。
老王:因為他又對著我哭,說一生想做的事都錯過了。
咪咪方:他想幹什麼呀?
老王:是啊,我也這麼問他,你還想幹嗎呀。他也不說,光哭,最後把我哭煩了,睡了不聊了。 咪咪方:他很愛哭。 老王:中間不愛哭。剛生下來愛哭,臨過世那天泣不成聲。
咪咪方:這是他臨過世那天?
老王:我也不知道怎麼算這一天,薊門橋,四元橋,開上去一片茫然。
咪咪方:他去世的前一天你們在一起?
老王:忘了。
咪咪方:最近,梅瑞莎說我越來越怪異,我也覺得好像有一股力量要把我變成另外一個人,可週圍一切沒什麼變化。
老王:四十歲以後麼?
咪咪方:好像是——你一說我就覺得是了。
老王:四十歲以後人是會受到一種內在的衝擊的。至少他認為自己年輕時是尖孫——就是俊男的意思。他到處散佈這種輿論,叫做什麼面如滿月,目似點漆。有一陣,我們沒少笑話他,一個男的,對自己的面貌沾沾自喜,非常不正常。
梅瑞莎:他是很自戀的人嗎?
老王:咱們都是自戀的人,自戀和自我厭惡相交織。剛瞭解自己一點時自戀,很瞭解自己之後自我厭惡,或者用那個詞:沮喪。是的,方言是個沮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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