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林中掛起了鞦韆,身穿白色長裙的吉瑪姑娘在空中飛來飛去,一個個灑脫得如風如雲。草地上有人在扎花,一簍簍的馬櫻花,花朵又厚實又鮮豔。姑娘們把花一圈圈地紮在藍頭帕上,於是,藍頭帕就成了顫悠悠的花環。姑娘們把花紮在彎彎的牛角上,於是,彎牛角也成了顫悠悠的花環。
�更大的花環就紮在草地上,姑娘們用一根根柔軟的樹枝紮成了圓穹形的棚架,再把鮮豔的花朵紮上去,於是草地上就出現了一個花的洞穴,它溫柔而秀美,深邃而幽秘。
�一個吉瑪姑娘就站在那花穴的入口亮起嗓子唱起來。
�“太陽昇起來了,金盞一樣的花兒開了。
�太陽昇起來了,銀盞一樣的花兒開了。
�金盞花,銀盞花,我們開在一起吧,�我們是一塊草地上的花——“ 姑娘的歌聲剛落,我聽到身後不遠處響起了一個粗嗓門。回過頭,看到大槭樹下靠著一個挎腰刀的小夥子。
�“太陽昇起來了,金梭一樣的魚遊動了。
�太陽昇起來了,銀梭一樣的魚遊動了。
�金梭魚,銀梭魚,我們遊在一起吧!“ �我們是一個海子裡的魚——“ �他們對了一陣歌,姑娘一轉身,進了花穴,小夥子隨後也跟了進去。
�另一位姑娘站到花穴的入口去唱,又有別的小夥子站出來對歌。對了幾句,那姑娘忽然離開花穴,折回女伴中間。冕諾告訴我,這是姑娘不滿意小夥子,不願再睬他了。
�看著看著,我心裡升起了一個疑問,怎麼只見姑娘小夥子們鑽進去,卻不見他們出來呢?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又一位吉瑪姑娘站在了花穴的入口前。她一開口,我就呆了。我聽過太多太多的女性的歌聲,可是如此獨特的天籟還是即刻攫住了我。
她的嗓音象馬櫻花一樣,並不濃美,然而卻別具一種淡遠的芬芳。那芬芳宛如夢姆湖水,湛藍湛藍的,晶亮晶亮的,一波一波地湧進我的心裡。
�“麻櫟一樣高高的哥哥呀,�只要你的心上真的有妹妹,�我會在刀口子上給你鋪路,�我會在馬鹿角上給你搭橋——”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開了口,我接上了冕諾教過我的這首歌。
�“糌粑一樣甜甜的妹妹呀,�鋪路搭橋你的情意深。
�我捨不得吃的飯菜給你吃,�我捨不得穿的衣服給你穿——“ 我想,我的嗓音一定也將她攫住了。我的歌聲剛落,她就用一種異樣的目光定定地望著我。她那土織蠟染的藍頭帕象雨後的芭蕉葉一樣鮮亮,她那手繡的花腰帶猶如彩虹一般飄在白雲似的百褶裙上,她的雙耳墜著兩顆晶瑩欲滴的紅瑪瑙耳墜,將她那黑瑪瑙一樣的雙眸襯得愈發明麗動人。
�啊,人類的男性和女性為什麼會用聲帶發出這種或那種頻率的聲響?為什麼這種或那種頻率的聲響會讓對方耳熱心跳如痴如醉?
�人類把這種聲響叫做歌。
�她的歌是峽谷裡的風,把皮帆一樣的我打動了。我的歌是海子裡的浪,讓烏木舟一樣的她搖盪了。
�我們就那樣呆呆地彼此凝望。
�忽然,我聽到了爆發般的轟笑聲。在那笑聲裡,我看到她轉身向花穴深處跑去。
�“快,快去追你的哦耶!——”
�冕諾在我的身邊叫著,他使勁兒推了我一把。
�我不知道什麼是“哦耶”,但我還是下意識地跑了過去。
�花穴並不深長,我跑進去的時候,隱約地看到盡頭處裙裾一擺,她就在那裡消失了。我隨後跟上,也從花穴的另一端走了出去。
�原來,花穴的後面通著山崗,一棵棵高大的青岡木下,長著茂密的匐柳叢和花朵鮮豔的山杜鵑。她的身影就在那些濃綠和嫣紅中晃動,她並沒有停下來等我的意思,她只管獨自往山上跑。於是,我不無悵惘地停下了腳,然後慢慢地折返身。
�當我從花穴重新鑽出來的時候,冕諾目瞪口呆地望著我。�“於,你怎麼自己回來了!你的哦耶呢?於,笨,她是在約你呀!”
�冕諾告訴我,我應該象那些吉瑪小夥子一樣,跟著姑娘一直跑進那深深的樹叢裡去。只要跟過去,她就屬於你,不,你就屬於她了。
�“哦耶”是什麼意思?——,就是說夫妻,不,就是說愛人,不,就是說你可以得到她,或者說,她想得到你。她可是吉瑪山有名的姑娘,多少小夥子做夢都想著她呢。
�我笑了,我不知道該惋惜還是慶幸。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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