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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達成協議,說好各人辦完手頭之事,到鎮北的燒磚窯裡玩耍。
賀根鬥心性高昂,覺摸(估摸)著這回有時來運轉的可能,便匆匆賣掉紅薯,去了那窯場 裡頭。從中午的十二點多,直賭到下午的四五點鐘。這次果然不出所料,點子是接連上手。 沒經得幾個來回,竟將其他幾位清掃一空,兜裡少說也有那五六十元的進款。那班人物雖說 是不想善罷甘休,但按賭博規矩,已是無可奈何之事。眾人紛紛吵著要他做東,去吃羊肉泡 饃。一夥人連呼帶喊叫,擁著賀根鬥興沖沖回到集上,進了飯館。每人端上一大老碗羊湯, 正說泡饃,桌面上伸過一隻黑奴爛髒的手來,是要飯的。幾位輸錢的朋友正欲呵斥,賀根鬥 心明眼亮,立刻止住。眾人細看,是一位衣衫襤褸的貧困女人。
這女人年紀大約在那二十八九到三十之間,雖說面黃肌瘦,身板單薄,但骨相端正,眉 眼之間自有一些不同尋常的風韻氣度,與來往的叫花子的是不同。這裡有詩形容∶
飢疲之色,襤褸之衣,難說今秋風流事;
葸葸之面,惶惶之舉,不道往年春閨時。
那女人看這一班人心思不善,便收住風頭不說強要。賀根鬥看到這裡,心下已是有些活 動。止住眾人,耍了個慷慨大方,竟又要了一碗羊湯,送給那女人吃去了。眾人一看這相, 哈哈大笑,便說沒事了。
誰曉其間年紀稍長的齊老黑,對賀根斗的心思知道得仔細,心裡便想試探著撮合一番。 吃罷飯後,便走向角落地方,向那女人打探。此時集已散下,雜人稀少,正好說話,問了幾 句便已上鉚。原來那女人是從河南混生活出來,路上丈夫病歿、兒子夭折,才使得孤身一人 ,流落到此。齊老黑一看有門,一抬手,賀根鬥幾人圍上去。一時間嘻嘻嘿嘿,捅腰搗背, 顯出些淺薄相來。齊老黑使眼色止住,大夥安靜,對那女人說∶“你甭看我這位賀掌櫃,雖 然衣著不整,家道卻是甚豐。只因他看錢甚緊,不願收拾打扮罷了。他若穿戴幾件像樣衣裳 ,也是一位光彩體面的堂堂男人。更甭說我這位兄弟的為人,剛才你親眼看見,親口吃著, 也都是他的一片仁義之心。他也同你一樣,這幾年多災多難,內掌櫃的病死了。你如今孤身 在外,女人家不容易,但遇瞎瞎之人,難免跌禍。我說,不如隨了我們的這位兄弟,圖個安 身之地,又是吃喝盡有;我這位兄弟也再不說家中無人照應,兩全其美,豈不甚好?”這一 席話說得是極有水平。賀根鬥滿臉通紅,支支吾吾說∶“齊大哥,看你說的,人家落難到此 ,雖說是吃咱一碗泡饃,也是萬不得已,不應這相,不應這相。”齊老黑麵上一派正經地說 賀根鬥∶“兄弟你甭多言,這事老哥為你做主。俗話說千里姻緣一線牽,依我看來,你倆人 倒真有些緣分。兄弟們你們說得是?”眾人紛紛點頭,將那女人這看那看,都覺得十分順眼 ,不說事成與否,心中都已妒羨賀根斗的福運了。賭場的兄弟大都是義氣之人,這關頭沒有 說不幫賀根鬥說話的道理。你一言我一語,對那賀根鬥是極力捧揚。
女人低著頭,兩隻手揉搓著前襟的破爛布絮,半日不語。然而,此刻哪經得其他幾位追 逼問話,便張口道∶“我是苦命之人,你們甭拿俺開心了。”齊老黑道∶“這話說的,我這 位兄弟厚道老實,你抬頭看一下他即便知曉。哪敢有拿你開心取笑的意思!”其他人也隨聲 附和∶“我們的確是誠心誠意,沒有那胡來的意思,只是說你千萬不可錯過這番機緣。”齊 老黑又說∶“我們這小地方的人,表面上看著鬼頭鬼腦、黑不溜秋,看心底,卻是最憨實沒 有的。”此時那女人抬頭,偷看了賀根鬥一眼,想了一想,對齊老黑說道∶“這位大哥,俺 得先去他家裡看看再說。”齊老黑朗聲大笑,道∶“在理在理,是應先看後議,這是大事。 ”眾人興奮了,站起來,衝著賀根鬥喊著要酒喝。
《騷土》第十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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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根鬥喜得是合不攏嘴,面子上連連搖頭。齊老黑說∶“也是這相,這位大姐聽著,咱 成與不成都在你一句話,這酒咱先喝;你到家看去,若是心下覺得不妥,你自走人,由我做 主,我兄弟不強迫你。”女人不說話。但酒菜片刻便上來了,幾個人吆五喝六,直喝得燈火 闌珊,夕陽西下,才是分手時候。
齊老黑酒席上當著女人的面,對賀根鬥萬般叮囑,要賀根鬥對人家婦女以理相待,不許
有半點胡來。賀根鬥裝出一副老實模樣,心領神會。一路上賀根鬥自然是欣喜萬分,將女人 領回了鄢崮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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