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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賊娃,美美地睡了一天,這到晚上才忙活開了,尋的人還不斷線!〃歪雞慌忙走出了庵子,大聲問老爸道:〃啥事?〃老爸待走到跟前,方說:〃人尋你哩,回去!〃歪雞問:〃誰嗎?〃老爸詭秘一笑,道:〃回去就曉得了!〃歪雞隻得將看場的事交給老爸,匆匆走回家裡。他想,或許是建有又碰上啥事了。
進了院門,只見一個苗苗條條的人影立在窯門前頭。不用問,一眼便認出是貓娃。他心下一驚,故作不知問道:〃誰氏?〃貓娃忸怩地說:〃是我。〃歪雞走近她,放緩語氣說:〃是你?你來做啥?〃貓娃說:〃給你送的確良衫子。〃歪雞冷言道:〃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送你了,不要了,你送來做啥哩?〃
貓娃不言喘。歪雞等了一時,無話找話說:〃我上午路過你門口,聽著你家院裡唱戲哩,為咋這熱鬧呢?〃貓娃還是不語。歪雞又假意讚道:〃你大連拉帶唱,能得很!〃貓娃渾身抖抖起來。歪雞不看她,而是自然不自然地隨了老爸日常那得意揚揚的樣子,一腳前一腳後,揹著手看著月亮。他說道:〃我在麥場裡看場,剛睡下,我大叫我,說有人尋哩。我還以為是誰氏呢,急急忙忙趕了回來,卻沒想到是你!〃
歪雞話沒落地,聽見身邊的人出聲不對,低頭一看,是貓娃哭了。歪雞覺得意外,問她道:〃哭啥哩?哭啥哩?〃貓娃淚水飛迸,叫道:〃人家好不容易尋你來了,你還對人家這相!〃歪雞說:〃我咋?我這不是一再問你嘛!〃貓娃道:〃你這是問我嘛!你說你這是問我嗎!〃歪雞道:〃不是問你問誰?〃貓娃道:〃你咋是這人嘛,還給人當哥呢!〃歪雞道:〃你甭,甭給我叫哥,你的哥我應承不起!〃貓娃道:〃我走了!〃歪雞道:〃想走就快點走,走得越快越好。你的話,再不走村子裡就胡傳開了!〃貓娃並不走,而是扶了槐樹哭個不住。歪雞一旁不言語,看她能吱嗚到什麼時候。
其實,貓娃哭泣不止一日了。自媒人將她領到堯廓煤礦看了權礦長家的三娃之後,心裡一直不舒暢,時時一人背地裡哭泣。這個曾經是不可一世的貓娃,就因為生來有一張嬌好的臉盤兒,村子裡人們欣悅她,她的父母嬌慣她,從沒說有誰違過她。起初,她是為穿一件鮮亮的衣服隨隨便便便答應父母的。她以為還像她往常玩的那些出爾反爾的把戲一樣簡單。她不知複雜的人生裡水的深淺。她想玩水,沒想到父母順手就將她推進了河裡。
權礦長家的老三是個什麼東西?一米八的大塊頭,左右卻要他年輕的媽護著。說話時先一抹嘴,似乎剛從宴席上下來。這動作是從他父親那裡學來的。他父親天天赴宴,而他沒有。也許他覺得這樣做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闊綽。在他家住了一日,沒聽到他說出一句利落的話來。再說,貓娃也不喜歡堯廓那佈滿黑煤粉的街面。假如真讓她到了堯廓,她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在媒人嘴裡,堯廓曾被描說得像個繁華的城市。但她一到堯廓便感覺不對頭了。她被媒人和父親催促著,坐了權礦長的小汽車,又轉了商店,扯了幾身衣料。她像只幼稚的小鹿,為了一撮青草,一步步地跌進了媒人和權礦長為她安排的陷阱裡。
回到家裡,她這才幡然悔悟,曉得大事不好。她朝父母撒過嬌鬧過事,揚言要扎水缸鑽繩圈,但能言善辯的父親,每次都給她長達一夜的開導,有時竟說得她破涕為笑。似乎一夜之間,她所有的本事都不管用了。玩把戲她不是父親的對手。她不是不知道,像父親這種天生的戲子,骨子裡灌滿了媚髓,見著權礦長這樣的權要之人,豈有撒手不趁的道理?不可能!
日子一天天往前挨著。這期間她也想到過歪雞,內心知道虧欠著他。但是,和他好與不好,她還下不了決心,或者說還不需要她下決心。直到今日,事實證實她確確實實掉進了河裡,萬般無奈之時才再次想起他,想起了這個曾經為她演戲能穿上的確良軍衣而長途跋涉的漢子。她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可以愛他,可以和他相好。無論如何,他是個有本事有能耐的男人。她猜想,也許他能將她從河裡打撈出來,幫她躲過眼前的這場自造的災難。
此時,望著月亮的歪雞卻另是一番心思。他想到了黑女。一念到她,他感到面部的肌肉一陣陣抽搐。他想,當初黑女被武成老漢賣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貓娃仍在哭泣。他低下頭勸她,說:〃算了,甭哭了,趕緊回啊,不回去你大你媽要操心了!〃貓娃哭道:〃我才不管他操心不操心!〃歪雞道:〃那咋辦?我也不能一老就這相支應著你。快回啊,甭叫你大你媽等急了!我大還在麥場院裡等我呢!〃說著在貓娃肩頭輕輕地推了把。貓娃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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