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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脾氣,就我們這種人的脾氣小,由你或驅或趕!〃歪雞道:〃不是一回事。〃
黑女道:〃你起來,也好給你搽藥。〃歪雞道:〃你走,等會兒建有來了,我叫他給我搽。〃黑女縮回手,嘆道:〃唉,你這個人千般都好,惟一就是你這犟板筋,八頭牛拉轉不過!哪個女子若是跟了你,卻叫人家先治治你這副犟板筋!〃歪雞自笑道:〃既曉得你就甭拉了,一二一向後轉,趕緊走人!〃黑女道:〃看,你這不是笑了?我早說你會笑的。〃歪雞道:〃誰笑了?〃黑女道:〃不說閒話,來,擦藥!男人家拙手笨腳的,搽起來你會疼的,還是我來給你搽好!〃說著伸手掀了掀被角。歪雞掩了被子,拉下臉說:〃不,我不。女人做這事不方便,你去。〃黑女笑道:〃嘻,有啥不方便,連著幾天一直不都是我做的嗎?〃歪雞臉轉向一邊,道:〃那是我疼迷糊了。〃黑女說:〃你是不是嫌棄我這個人?或是剛才我哪一句話沒說對頭,將你得罪下了?〃
這時,陽光正好從窗子進來,落到歪雞的炕頭。窯裡窯外一派寂然。黑女看歪雞不回答,便說:〃你既然不要我做也可以,我這就走。只是,只是是大義和我黑蛋哥要我來照顧你的,我將你撂下不管,走了,對他們該咋說呢?〃歪雞一揮手說:〃隨你咋說,我不在乎!〃黑女默想一時,問他:〃嫌我是個女人?〃
歪雞埋頭不語。當他再抬起頭恰好與黑女的目光撞在一起。他一驚。因為他看到黑女跪在那裡,盈盈的水目裡流露出一線乞求的神色。歪雞似乎這才想到,她也有她的那一份可憐呢。歪雞想到這,掀了被子露出脊背上的傷疤,說:〃快來啊,下次不需要你了!〃黑女連忙過去,開始細細地用藥水為他擦洗,手指輕輕地撫摩著那受傷的腫塊。
過了一時,她聽見歪雞呼呼地喘氣,小聲詢問他:〃該不是疼的?〃歪雞顫聲回答道:〃不、不、不是。〃她想也不會是。她是那麼地輕柔那麼地小心翼翼。搽完了背該搽胸口上的了。黑女說:〃你轉過來。〃歪雞轉了過來,臉撇在一邊。黑女仍舊揮動著纖纖小手,用紗條一下下地給他搽洗。她異樣的是,歪雞的呼吸怎麼變得那麼急促,周身的肌肉像抽筋似的哆嗦著,像一雙無形的手在折磨著他,使他換不過氣來。她想,他這是怎麼啦?
她一面想一面覺著自己也有點呼吸不勻了。她或許看他一眼便明白了,但她不知為何沒敢看他。就在這一兩秒鐘裡,她突然覺得她猜到了什麼。她或許不是因為害怕,但她拿紗條的手卻開始顫抖。陽光將她手指顫抖的影子投在歪雞劇烈起伏著的胸口上。她想笑出聲來,只要她笑出聲來,這一切便悄然而逝了。是的,只要她笑出聲,不僅眼前的一切,而且將來的一切也都消逝了。然而就在她將笑未笑的一剎那,歪雞突然用他那男人健壯的臂膀摟住了她,將她的臉面死死地摟在自己懷裡,摟得她換不過氣來。她雖然手裡仍然拿著藥碗,但藥水卻灑在了炕上。她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想不該這樣。她默守了片刻,然後用力掙脫他的臂膀,看見他瞪著一雙血紅的可憐的眼睛,沒有言語,跳下炕出門走了。
《騷土》第六十四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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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女沒有回家。想也沒想便順著村西的一條小路,直往白草墚上奔去。她看見在遙遠的山岔子裡,幹活的鄉親們下工了。他們像一串黑蟻似地吆喝著牲口從坡上走了下來。她走的是和他們相反的方向。白草梁的坡面上,她沒出嫁之前常在那裡給牲口割草。在那裡她能聽見河谷裡水流的聲音,看到蝶子在花朵上跳舞,螳螂捕捉比它更小些的蟲蛾。她要去的是那裡,那裡野草叢生一派寂寥。
歪雞,不,他不再是歪雞,而是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幾分鐘前,他是那樣雄強地摟抱住她。這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震動,甚至是侮辱。他比她大兩歲。多年來她一直尊敬他,拿他當哥哥看待。雖然有時他像個要人關照的大孩童,某些方面他還不大懂。但是,今天他居然對她那樣了。許多天以前,在李家集的街頭她護著他,將他攬在懷裡的時候,就感到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不過那一次和今天的絕對不同。她不認為他是想欺負她的那種男人,他不是那種人。
黑女站在白草墚的高頭,望著遠處裸露的山墚與大壑。午間的熱風,吹起她散落的鬢髮,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她的面頰。在她對面的山坡上,有隻母山羊領著兩隻小羊羔在吃草。母山羊攀上一道土坎,兩隻小羊攀不上去,在下面焦急地盤桓著奔跑著,咩咩地可憐哀求。它們的主人是個老漢,在坡底的河曲那裡洗腳。然而她沒有去想它們,這對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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