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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拿了誰的槍誰 都不會情願,你說得是?”
季工作組又對那幾人說了一遍。大家嘆氣,只說時間耽擱不起,趕快行動。
說到底還是農民厲害,這一夜將槍打得天空亂顫。你且想想,栓娃一班民兵頭些年進城 比武,到百貨商店買紙菸,這叫那喊,百貨商店的女售貨員死不答理;走到街上,縣上人看 他們,也是目不正視,有人還朝地上吐痰。這是為咋你曉?
說來這便是中國一部文明歷史的奧妙,單要眾人儘快曉得:從古到今城裡人打心裡就沒 看起咱農民,咱農民也因此而沒斷過攻進城裡去打那些城裡人。說透了這也是毛老人家鼓動 農民造反的原因!稍一煽惑就起來了,甭說給這些人再配上槍,莫說一個老蔣,就是十個老 蔣也不是對手!
栓娃等人也是,沒想到竟有這一天,好好打城裡這些個狗日的!老子下死苦種田,你們 吃的是商品糧,穿的是洋布襖,享的是榮華富貴,便宜你了!打,不打不是親大養的!如今 也叫他們曉得下農民的爪爪子,不只是為了刨黃土!更何況呂連長要大夥兒打出鄢崮村人的 威風,千萬不要怕傷人。於是,這班賊人見門見窗都想開槍,有的人沒攻到縣政府門前,百 八十發子彈就打光了。“紅聯司”的頭頭腦腦一聽這陣勢,嚇得屁滾尿流,衣褲顧不上穿, 從縣政府的後門溜走了。天明時候,大局已經穩定了。
賀根鬥走到縣上,已是端晌。縣政府門前,看見栓娃手持武器頭頂鋼盔,與另外一個不 認得的人站崗。賀根鬥一叫,栓娃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眼光冷得叫人覺著不是他似的。問 咋,賀根鬥道∶“咱村的事瞎了,地富分子翻天了。我得趕緊尋著季工作組,你給叔通報一 下!”栓娃道∶“呂連長說了,鄢崮村與我們沒關係了,我們現在已經是縣上的正規部隊, 主要是守縣政府。鄢崮村一往啥事不準牽扯!”賀根鬥一聽這話,氣得兩眼直冒金星,張口 罵道∶“你這賊娃,叔餓著肚皮,打遠幾十裡跑來,你不說招呼,幾天工夫不見,眨眼連叔 都不認得了!”栓娃一步後退,咔啦一聲拉開槍栓,說∶“你再喊叫我把你斃到當下!”賀 根鬥不再言喘。栓娃命令道∶“從縣政府門前閃開!”賀根鬥沒法,只好走到遠處,蹲著� 望了半日。
大門紅哈哈開著,十分平靜。直等得肚裡咕咕鳴叫起來,這才站起,轉身朝飯館那條街 走去。正說踅摸著進飯館的門,只見遠處灰錢土冒塵煙亂罡,開過一輛汽車,飯館門前撲哧 一聲立住。賀根鬥正看著稀奇,車上的人卻喊叫起來:“嗨,大諞叔上縣上來啦!”賀根鬥 抬頭一看,只見寶山連星一幫民兵都在車上,個個全副武裝,拿槍架炮,好不威風。賀根鬥 像是遇著救星,興得鼻涕拉了多長,緊跑過去。不防,司機樓裡跳下一個人來,立住瞪他。 他一看,是呂連長。呂連長穿著小了一個號碼的軍裝,將他那黑粗壯大身架箍得繃緊,因而 顯得年輕幾十歲。賀根鬥一見他,不曉是高興還是咋,眼雨跟著就出來了。伸著手跑了上去 。呂連長忙著掏煙,沒接他茬。賀根鬥這忙訴說一天裡往來的艱辛。呂連長說:“ 季工作組 現在是負責指揮全縣‘紅造司’的政委,我也是‘紅造司’的‘紅色敢死隊’的隊長,這你 先甭馬虎。再遇著,甭胡叫過去的稱呼了。村中之事,季政委昨黑裡就曉得了。有人攆到你 前頭了!季政委今日是忙著安頓全縣的大事,季政委有指示,晚上在縣委招待所研究處理咱 村的案件。你不妨到時也來聽!”賀根鬥一聽,吃了一驚,想不出這倒是指啥意思。
《騷土》第三十八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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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說鄢崮村這天夜裡,天看著黑的暗的。半夜時候,瀝瀝漉漉一場春雨從頭頂灑了下 來,天擦亮的時候歇住。黑女大趕早起來,一出飼養室門,突然聽著有一種怪聲隱隱約約從 麥場的牆頭底下傳將過來。老漢奇了,立住聽了片刻,是有人在哭泣。老漢納悶道:這誰氏 可憐的,凍屁惶惶地在那哭哩?轉過照壁,透過夜色,打遠�著一個白鬍子老漢蜷在牆根子 底下怯聲怯氣地抽搐。黑女大心還想,該不是瓦瓦爺。頭鑽下,碎步流星趕了過去。一抬頭 ,卻不見人影。黑女大吃了一驚,媽日的,難道我看花眼了!場子圍轉了一遭,的確是
任啥 都沒有。老漢點著煙鍋,站著一想,知道瞎了,把東溝張法師的幾句話全應下了!這慌忙打 轉身,心寒膽戰,腳不離地地朝回跑。
沒進家門,腳底一滑又跌一跤。也顧不得是泥是土,拉住腿子進了窯;忙忙張張將老婆 喊醒來,估摸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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