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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人之後自己也沒有多少父愛,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感到無所適從。所以在心底他對薛夏州和孫氏肚子裡的孩子缺乏真實的感情,他當然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只是按照普遍道德觀,父親就應該愛護自己的子女,所以他為子女做的事不過是出於一種姿態。在孫氏生產之際他的關心,不是關心孩子而是關心孫氏,他太明白女子在這種時候需要感覺到男人的關愛,所以當年李妍兒生薛夏時他要趕著回長安。
生命傳承,其中的愛對於大多數普通人都有最真實的體會,對於他來說卻很迷惑。在某種意義上薛崇訓覺得自己很悲哀。
正月裡杜暹奉旨帶兵護送吐谷渾使者回國,同時還拿著朝廷授予的兵權,負責西北的一場大戰。薛崇訓隆重送走了這批人。滑州平叛也交給了政事堂執行。
他佈置完這些事,還有一些大事沒辦,其中最重要是核算天寶元年的國庫收支、預算二年的開銷和賦稅。這件事需要御前議事,馬虎不得;還有參加祭祀天地,祈禱農業風調雨順等等。但他並不打算親自去管,而很快向華清宮派人送了文書,要去華清宮。文字上表述的事一是向母親太平公主問安,盡孝道;二是看望預產的皇后(公開的是皇后懷孕)。這些文書沒有漏洞,尊老愛幼一向是美德。但是薛崇訓此行主要的目的只有一個,去陪著孫氏。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出發之前,他下旨停止溫室殿硃筆批閱奏章,改由內閣政事堂議決。不能決斷的送華清宮。
這個時候冰天雪地的長安正在漸漸復甦,古塔市井之間,綠意隨處可見。剛剛過完年,殘留著節日的痕跡,紅色的燈籠紙和人們身上的新衣,恰恰襯托著春風,一年初始的氣氛總是充滿了愉悅和希望。
第二十章 見面
從長安城來到華清宮,就像是從塵世喧囂中來到隱居的山林。華清宮方圓之外幾乎沒有莊稼村莊,更無城池市集,乍一來到就像進入了一個脫離現實的世外桃源。
薛崇訓此行主要是為了孫氏,但最先是去拜見太平公主。在這個世上,他投入最多的細心和耐心的人就她,她也是一個極難侍候的女人。太平公主不是普通人,她非常聰明、很有能力,不僅干政而且是權力格局中佔有不可或缺的地位,她分享了薛崇訓名義上獨攬的權力,但也是他的盟友和實力構成之一。薛崇訓必須投入極大的心思、精細的揣摩,才能與她構成這種平衡和默契;拋開他們的家庭血緣關係,彼此之間也是最瞭解最在乎的人,比如太平公主隨意的一個表情,薛崇訓都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就算是對他曾經最喜歡的女人、他的妻子,都未曾瞭解得那麼細緻深入。
她也是一個感情不同尋常的人,父母都當過皇帝,家庭關係和經歷異常複雜,已經遠遠脫離了凡人的範疇;那些與她最親近的人在相互廝殺中身亡,欲|望、愛與仇恨交織在一起,分不開理不清。薛崇訓也在其中,他是太平公主最親近的人之一,曾推翻舅舅家的江山、殘害李唐宗室,同時也陪著她在生死線上掙扎,甚至幾度不顧一切挽回了她的性命和別人不同的是,薛崇訓還活著、而其他人已經死了。
薛崇訓同樣好不了多少,三十年的經歷,好像過完了幾輩子。
這樣的兩個人見面了,從來不提以前的事,彼此都小心翼翼地相處著,薛崇訓扮演著兒子和天子、太平公主扮演著母親和長輩。大多數時候是客客氣氣子孝母慈的樣子,偶爾要吵吵,一切都很正常。
薛崇訓規規矩矩地執禮,然後走到太平公主的身邊,輕鬆地說道:“母親大人整個冬天都在華清宮,我見不到天天都想您啊。”
太平公主笑道:“你在長安不是挺逍遙,這會兒見面了才想起我罷?”
“真不是說著玩的。”薛崇訓認真地說,“有時候早上起來,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要是這世上從來沒有您,恐怕我連一個可以想的人都沒有了。”
太平公主面帶笑意而不言。侍立在旁邊的玉清看了一眼薛崇訓,她忽然想起太平公主也說過一句差不多的話。好像當時玉清正忽悠太平公主修煉可以長生不老,至少也可以活個三四百歲,太平公主就說要讓薛崇訓也修煉,不然以後他老死了自己活到後面沒意思。
這時薛崇訓又用輕鬆愉快的口氣說道:“母親的身體還好吧?我瞧您的氣色越來越好,莫不是玉清道長的仙丹真的可以長生不老?”
“你要信,也可以服用試試。”太平公主道。
薛崇訓當然不怎麼信,而且下意識還有種牴觸情緒認為丹藥裡含有重金屬相當於慢性毒藥,只是情知勸不住太平公主,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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