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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樓閣再無鶯歌燕舞。
完顏守緒呆坐在自己的寢宮中,面無表情地看著來回小跑著的太監與宮女們。宮人們正在收著金銀細軟奇珍異寶,一股怪風從大開的殿門吹入,令掛在牆上的幾副字畫胡亂地舞動,突然一個宮女失手打翻了一件玉如意。
“呯”的玉碎聲傳來,似乎在完顏守緒的內心深處響起,這讓完顏守緒從滿懷的愁緒中驚醒。
“拖下去,杖二十!”太監頭子怒斥道,他小心地回望,觀察著皇帝的臉色。
“皇上,饒命啊、饒命啊!”那闖了大禍的宮女,趴在地上拼命地磕頭,乞求饒命,杖二十縱是不死也會令她致殘。
“算了吧!將她推出宮去,出放為良,任其自生自滅吧!”完顏守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是他兩個時辰內說的句話。那宮女叩頭稱謝,臉上仍無血色,連滾帶爬地出了宮,卻不知這是僥倖還是災難,離開了皇宮,這汴梁城雖大,她卻無處可去。
完顏守緒準備離開汴梁,因為完顏仲德的在汝州的失敗,嵩、鄭、汝、許與洛陽等地的相繼淪陷,南邊各地的兵馬又因種種理由拒絕北上,這讓汴梁城隨時有包圍的危險,他感覺汴梁城已經不安全了。那秦國騎軍的遊騎屢屢在汴梁外出現,耀武揚威,令他時刻處於驚懼之中,當洛陽被攻破的訊息傳來時,完顏守緒再也不敢留在汴梁城內。
皇帝出京都,通常叫出巡,十年前完顏守緒曾經這麼“出巡”過一次,換句話說這就是逃跑。往事不堪回首:
剪不斷,
理還亂,是離愁,
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作為一位皇帝。當強敵壓境。拋棄京都與宗廟外逃。本就是一件令他感到十分痛苦地事情。何況第二次?做皇帝做到這份上。怎能讓完顏守緒安之若素地過個愉快祥和地新年?
宮中地一群妃嬪哭哭啼啼地跑了進來。抱著完顏守緒地雙腿。哀求皇帝帶上她們。
原因是十年前皇帝出奔。沒有帶上宗室與後宮。結果讓兩宮、嬪妃與宗親們全都淪為秦國地俘虜。
直到皇帝不耐煩地點頭同意。女人們才破涕為笑。又都急忙散去。忙著收自己地財物。這一搬遷。任何一件器物似乎都是十分金貴。每一樣每一件都有不肯放下地理由。直到完顏守緒發怒了。女人們才匆匆地收妥當。
完顏承麟、蒲察官奴、烏古論鎬、烏古孫愛實和一眾大臣們不約而同地入宮求見。奏報準備南巡地情況。
“陛下,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尚書左丞完顏承麟道,“車馬、器物、儀仗、護衛皆已備好,還有隨陛下出巡的人選,只等陛下下令,即可出京。”
完顏守緒點頭道:“事不宜遲,今夜就出京。但京師不可棄守,朕只是南巡,還會回來的。令留守的將士們固守京師,待朕從南方州府召集人馬回師。”
“遵旨!”蒲察官奴等人面無表情地回道,他們不知道還有沒有再回來的可能。皇帝準備出逃,當然會遭到許多文臣武將的反對,不過反對的人都被皇帝留了下來,人人官升三級。
完顏守緒突然淚眼摩挲,他抱著腦袋大慟:“朕乃列祖列宗不孝之子,祖宗基業毀在朕之手,朕心有不甘吶”
“陛下請節哀。”完顏承麟勸道,“我大金國還未亡,歸德府還有五萬兵力,徐、毫、等地也有不下七萬兵力,忍一時方能圖謀他日啊!”
完顏守緒沒有回答。當天夜裡,完顏守緒去太廟及德昌殿後的宣宗廟祭拜了一番,三叩九拜,哭了半個時辰,才被內侍們攙扶著出來。
夜時分,正是一更分二歲的時候,人們通常會在這時守歲,用五色紙錢酒果迎送六神、點紅燭、燃爆竹、鼓吹之聲徹夜不絕,今年的汴梁卻是無比的慘淡,不見萬家歡笑,只見一片愁雲慘淡。剛告別舊歲,汴梁人還未來得及轉身,新的一年迎面撲來,不管他們同不同意,也不必經過任何一個皇帝的批准。
完顏守緒揮淚登上七寶輦車,神情抑鬱之下,一不留神差點摔倒。他卻忘了金國立國之初,本襲遼國儀制器物,但這七寶輦車卻來自於宋制,為宋欽宗時太上皇徽宗所用。那徽、欽二宗當年被金國擄了去,當然連同宋國皇帝器物一同成了金國的戰利品,海陵王時自汴取而用之,後來到金世宗時便成了金國天子輿車之一。
皇帝的車駕自純和殿出發,經仁安殿、仁安門,過隆德殿、隆德門,從龍津橋經豐宜門,最後從南薰門出宮城,一路上的車隊與人馬越聚越多。重重宮闕次第開啟,在皇帝車駕離開後,又“砰”地重重關上,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