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頁)
這在你們文人看來,當然很不應該,一個人所著之書,要是有書商願意印刷編訂成書,能流傳與世,大概對文人來說,是一件很體面的事情,所謂流芳百世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可我不這麼看,寫書是要動腦子的,這你不反對吧?一個人只要若是勞心又勞力,收錢有什麼不應該?況且文人也要吃飯、穿衣、住房,還要紙墨筆硯,這都是要錢的。尊重文字尊重知識,那就得尊重文人的勞動,付錢與收錢都是天經地義,不是什麼有辱斯文的問題。”
“推而廣之,若是有人發明了一個可以改善農桑產量與質素之發明,就可以讓國強民富,從而有更多地人因為有了利,就更願意去想辦法去琢磨,這是利國利民之大事,又有何不可?舍小利而求大利也!”
“文人甘守清貧,自然是一件很值得欽佩的事情,所謂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就是這個道理。但是若是能有錢財資助,而讓文人能有立錐之地容身之所飽腹之飲,那文人是不是可以更安心地著書立說?”
“公子所言,翼不敢苟同!”趙誠說了半天,劉翼還是不認同。
王敬誠卻有自己的見解:“人之所往,皆利也,權利、錢利、名利。寒窗苦讀不過是中科舉做官罷了,能做官就要做大官,做大官就可有更多的權利,若是貪瀆之輩,就有更多的錢利。而名也是一種利,有人仗義執言,求得是名垂青史之利,有人死諫,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清流之利。”
“若是按王兄所言,這個天下就沒有好人了,那唐初名臣魏徵也是好名之輩了?”劉翼義憤填膺,看上去想跟王敬誠拼命。
“哪裡、哪裡,這只不過是世間醜惡之事罷了,有貪官就有清官,有貪財就有仗義疏財之輩,有貪生怕死之徒,也有投筆從戎之義士。明遠不必介懷,在下覺得,人生於世間,不妨將世人看得更醜惡一些罷了。”王敬誠解釋道,“權利、錢利與名利皆人之本性,若人人都是真君子,我們二人還會苟活於這苦寒大漠嗎?宋室也不會南渡,我金國也不會淪落到失地喪國之地步了。我輩文人存於這亂世,潔身自好當然是應該的,然我輩不可逆此三利,當順應人性之自然,因利勢導,定法度立規矩,讓大害變小害,讓私利變國利,豈不是一大幸事?”
王敬誠跟書生劉翼不同,他是做過幾年刀筆小吏的,對官場的生態哲學也是一清二楚,世間的醜惡之事他也是明瞭,所以他看得更現實一些。趙誠對他這番見解頗覺驚訝。
劉翼聽了他這話,雖然並沒有被說服,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對於他這個謹守君子之道的書生來說,現實一次又一次地讓他不得不屈服。
第十二章 夜宴㈠
蒼茫的天地間,一道黑色的洪流從東方沿著怯綠連河,踏著初冬薄薄的白雪,向著大斡耳朵馳來。遠遠的,那黑色的一抹在那白色基調上顯得突兀和不協調,這是蒙古人的成吉思汗鐵木真的狩獵歸來的隊伍。
當先到達的是先頭的負責引導的騎兵隊伍,他們騎著快馬通報成吉思汗的迴歸,還很賣弄地在大斡耳朵的營地前耍了一下自己精湛的騎術。在他們身後的是成吉思汗的怯薛中軍,人數在一萬人左右,這些人一是護衛大汗的金帳,二是在戰時衝鋒在前,三是分管汗廷的各項事務。因此怯薛中軍不僅是大汗直接控制的常備武裝,又是一個分管日常事務的行政組織,並且還管理著大汗的飲食起居。
這些怯薛軍人(怯薛歹)負擔著如些重要的任務,他們具有優越的地位,每一個怯薛歹的地位高於在外的千戶官,如果與正在執行護衛任務的怯薛鬥毆,這千戶官則應受到刑罰。在這個年代裡,對於蒙古男人們來說,能成為一位怯薛歹成為成吉思汗的親衛軍,是一件十分榮耀的事情。
蒙古的牧民們紛紛整理好自己的穿戴,恭敬地立在路旁,向著他們心目中的英雄頂禮膜拜,在無比恭敬的眼神中夾雜著的就是狂熱之情。
蒙古人以九為神聖,白色為吉祥,在這支龐大的隊伍之中,蒙古大汗王權的象徵——九尾白旄大纛旗在寒風中高高飄揚。聚在這支旗幟之下的是蒙古和泛蒙古的遊牧民族,他們有的是鐵木真所屬的蒙古乞顏部,還有他先後征服的蒙古其他部落,包括突厥種的克烈人、乃蠻人和與之結姻親的汪古部①,其間還夾雜著契丹人、畏兀兒人、党項人、女真人和漢人。
趙誠站在人群之外,遠遠地打量著那九尾白旄大纛下,一群人簇擁在一個人的周圍。趙誠猜想那一定是成吉思汗了,只是人太多離的又遠,他無法看清那位傳說中的大人物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