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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長,曲律彷彿一位老僧入定一般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落地生根。
帳內也寂靜了下來,人人都站在帳內,冷冷地看著拖雷。帳中央僅有地一小堆柴火仍在冒著虛弱的火光,將這全蒙古最寬敞最豪華的汗帳映上了一層黃暈,卻抵擋不住帳外撒進來地片片蒼白清涼的月光。
拖雷的心在顫抖,他的雙手也在顫抖,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覺得寒心,如同大漠冬天的徹骨之寒。
“拖雷那顏。您身為可汗的弟弟,難道就這樣看著可汗承受神靈的罪責嗎?可汗曾說過,您對蒙古是有大功之人,可汗不止一次地說過他一向對你十分愛護地。”別迭立在窩闊臺的身邊道,“要知道,您既是可汗的弟弟,又是他的臣子。”
“汗兄,您醒醒。”拖雷想將窩闊臺喚醒,他想知道這是不是窩闊臺自己的意思。
窩闊臺在他的呼喚中,終於張開了雙眼。仍然十分虛弱地問道:“拖雷,父汗臨終前讓你護衛在我的左右,輔佐我如今可願意”
拖雷如墜深淵,他盯著窩闊臺道:“洪福的父親在咱們弟兄中,挑了你成為全蒙古人的可汗,命令我在哥哥身邊相伴。你若是忘了什麼事情,讓我來提醒你;你若是睡著了,讓我來喚醒你。如今若是失去了可汗哥哥,我又能提醒誰。喚醒誰呢?草原上的百姓又有誰來管呢?徒讓金人大快。如今我代替哥哥,有地罪業,都是我造來,我又生得好,可以事神。”
他的話音剛落,帳內眾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呼吸也變得舒暢起來。讓寂靜的帳內恢復了一些鮮活的氣息。
窩闊臺也似乎恢復了點力氣,他點了點頭。頗為關切地問道:“拖雷,你對我的恩情我一定不會忘掉,你代替我接受神靈的懲罰,若是神靈索你而去,你可有讓我出力盡心的心願?”
“父汗尊奉長生青天的召喚,離我們而去。他臨終前留給我廣大的牧場、百姓與牛羊,這是父親留給我地,萬一我有不幸,請讓我的兒子們繼承他們。我的家室也請汗兄多照顧,汗兄若能做到這些,我也無憾事了。”拖雷想了想道。
“我答應你。”窩闊臺點了點頭,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近侍別迭衝著巫師們點了點頭,這些姍蠻再一次做起法事來,他們跳著古老而又奇怪的舞蹈,在與所謂的神靈在溝通交流。在煙熏火燎中,拖雷的血在變冷。他立在帳中央,握緊著拳頭,目光隔著繚繞地煙霧,與窩闊臺對視著,可是他地全部心思卻飄離了大帳。
他是多麼懷念早已逝去的日子啊。他在追憶著,追憶著成吉思汗鐵木真還親熱地稱自己為“我地那可兒(伴當)”的日子,追憶著自己追隨父親遠征花剌子模與呼羅姍的戰爭歲月。一切都已經到了終點,他已經差不多遺忘的過去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在這個清涼的夜晚卻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看來父汗選窩闊臺成為可汗,還是無比英明啊。”拖雷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因為我只適合當一位戰無不勝的統帥,永遠也不知道如何觀察人心。父汗啊,我就要去見您了,您的那可兒就要來與您相見了。”
姍蠻巫師們終於將法事做完,完成了祭拜神靈的所有儀式,他們用念過咒語的水給窩闊臺洗了病,並將此水呈到拖雷的面前。“聖水”用一隻金盃盛著,這隻金盃成吉思汗曾經用它與群臣痛飲,這隻金盃窩闊臺也曾經用它來慶功,這隻杯子賀蘭國王趙誠也曾勉為其難地飲過酒。
“拖雷那顏,只要您喝了這聖水,可汗就會得救了,就會重新得到神靈的庇護。”姍蠻們說道。
拖雷苦笑了一下,他端起那杯據說充滿神力的水,長嘆了一聲。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仰起脖子將那水一飲而盡。
他將杯子拋到了地上,大笑道:“如今我已經替我汗兄承受了一切罪業,願汗兄從此身康體健。”
拖雷說完就轉身往帳外走去,他瞪著曲律,曲律側了一下身子,讓拖雷透過。在暗淡下來的月光之下,曲律分明看到拖雷眼角的溼潤與悲憤、不甘。拖雷邁著堅定的步子,迎著窩闊臺侍衛們的刀箭,義無反顧地往前走去,侍衛們像潮水一般往兩側退讓,不敢與他對視。
月光之下,拖雷的背影十分蕭索與孤寂。
注:引自《蒙古秘史》,《史集》、《元史》也有類似記載。蒙古史家歌頌拖雷的高義和兄弟情深,今人對此懷疑。不管此“聖水”有毒還是不潔,或者根本就無任何不乾淨的東西,也不管窩闊臺是否有陰謀,但是拖雷喝了所謂“聖水”是確有其事的,而且是喝下之後不久就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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