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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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工事落成的那天,和庭才和所有的官兵都很興奮。鋼筋水泥都是兵們從山腳下的船上背上去的。每個兵在揹著這些物體時,心裡都清楚,所以這些鋼筋水泥都很白,在他們眼裡簡直白得耀眼。和庭才覺得,它們就像那天和團長韓大狗一起唱歌的田秀兒一樣耀眼。在這段時間裡,就因為這位妙齡少女田秀兒,不知激起了駐紮在這個小學裡年輕官兵的多少遐想。它就像幽靈一樣,在不知不覺之中,潛入了每個士兵的心。就連韓大狗都在心裡說:“這田秀兒簡直和望水芳是一模一樣。”所以,在最初那些日子裡,韓大狗還能把田秀兒和望水芳分得清。可是過了一些時間,他就把她倆給弄混了。有時覺得她們就是一個人。
這些白白的房子,都是經過精心佈設的。
肖亞中這幾年沒少付過心血。可是,和庭才就是不喜歡石令牌這個峽谷的窄逼。他覺得舒不開手腳。在石令牌這個峽谷裡他總覺得心裡憋得慌。尤其是春天來了,他身上整天有種汗涔涔的感覺。這裡的空氣特別潮。於是他一連幾天把自己關在小學校那幢平房裡,專心地擦著他的槍。直到那天韓大狗帶著一些人去幫田家插秧,直到他見到田秀兒,而且聽到她那撩人心扉的情歌,和庭才心裡的慌勁才散了,就像石令牌裡的風一樣,散了。
也許是韓大狗和他爺爺所唱的那些歌,留給和庭才的印象太深了。田秀兒那時每唱一句歌,他都在心裡痛一下。那種痛到骨子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惑。也許是這段時間,呆在石令牌心情太閒的緣故,他有種失魂落魄的感覺。可是就是在這段時間,他的感情之門,讓田秀兒在無意間給開啟了。有人的時候,和庭才總是不停地擦槍。
等到他身邊人一走空,他就來到臨著田秀兒家的那扇窗前,一雙眼睛不停地搜尋著那片山野裡的人影。每當田秀兒的身影一出現,和庭才的臉就燒起來,額頭就冒出一層淺細的汗。那雙眼睛,像中了邪似的,跟隨著那晃動的身姿移動。
這個時候,韓大狗的突然出現,會弄得和庭才一時不知所措。韓大狗總是這樣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身邊。和庭才也總感到在這段時間裡,韓大狗毛毛糙糙的。這種休整,和庭才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可是他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讓他心神不靈。
天色漸漸晚了。
月亮從山巔上升起來。月光像水一樣,從石令牌背後的山上瀉下來,像一掛氣勢恢宏的瀑布。
韓大狗沿著石令牌小學那一級級長著青苔的石階,走到江邊的炮臺前。韓大狗沒有驚動駐在炮臺裡計程車兵。他沿著那條小道一直往峽谷深處走去。他來到一處石板上,然後躺在上面。韓大狗微閉著眼睛,月光和石令牌裡的一切在他靜下心來的時候,一齊湧進了他的心裡。
這個時候,韓大狗覺得石令牌靜極了。在這種寂靜裡,他開始回味起幾年來自己所走過的路。人真正成熟起來似乎就只有那麼幾天,甚至是那麼關鍵的幾步。要是自己不跟著徐國耀出來,自己可能還只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娃娃,自己這一生也許永遠和眼前的戰爭錯過去,自己一生也只能做一個安生的農民,像自己的爺爺一樣,在伍婿廟那塊土地上生活著直到死去。韓大狗在心裡暗暗慶幸自己最初的選擇。
接著韓大狗就想到了望水芳的哥哥望長江。
他在心裡有點同情起他來。作為一個男人,不在戰場走一趟,真有點枉為了男人的名義。接著他想到第一次在鎮鏡山打的第一仗。當他想起自己的屁股第一次上戰場就捱了一個彈片時,他忍不住“卟”地笑出了聲。韓大狗笑出了聲之後,就又想到他在漢水,在荊州,在旦陽九子山,在峽昌,在仙女廟,在罐頭嘴上一次次的戰鬥。想到這些戰鬥,韓大狗的生命都沒有受到一次大的傷害。韓大狗似乎在心裡預感到了點兒什麼。
爺爺曾說,他會有一大劫難。
韓大狗想,自己上了戰場,卻沒有遭受過一次真正的大劫難,相反自己是那麼一帆風順。韓大狗想,難道自己的劫難就是即將在這個叫石令牌的土地上─也就是在離自己的家鄉不遠的地方發生?如果真是這樣,韓大狗想,即使死掉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作為一名軍人,有誰比為保衛自己的家鄉,死在自己家鄉的土地上更安逸呢。唯一的,就怕不能親手為媽報到仇。
想到報仇,韓大狗很自然就想到了他的媽。
韓大狗想到了媽,他就感覺到他媽從月光裡走了過來,徑直坐到他對面的石頭上。韓大狗看見他媽還穿著那件紅襖子。
韓大狗看見他媽還是梳著那頭黑黑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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