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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兒園中把花栽,
蜜蜂繞繞採花來。
左邊打它它不走,
右邊趕它趕不開,
越打越趕越攏來。
姐兒生得鴉鵲形,
花花綠綠愛死人,
小郎舉起銃來打,
一翅飛在九霄雲,
把郎想成相思病。
月兒明來月兒圓,
甜嘴姐來姐嘴甜。
你若弄到甜嘴姐,
炒菜不用油和鹽,
過手的黃蓮也覺甜。
韓大狗一氣唱了這麼長的歌。
韓大狗的歌,唱得那東家的女子田秀兒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和庭才卻在一邊忽閃忽閃地看著田秀兒。肖亞中在一邊也忽閃忽閃地看他,看那田秀兒。
肖亞中看好了看完了,就陰陽怪氣地對田秀兒說:“大妹子,你也答個腔兒吧。”
那田秀兒一幅羞澀的模樣兒。
峽江的女子在通常情況下,不是這個樣子。她們都敢說敢當,開朗大方。而且在嘴頭子上從不輸人。像這女子,這模樣兒,也是常見的,那就是她一定對在場的某個人,在心裡生了羨慕。形由情生,自然就顯得極不自然了。哪曉得這女子的情態又被鬼精靈般的肖亞中給窺視出來,便拿些話來打趣。
經肖亞中這樣一打趣,哪曉得這田秀兒就更忸怩了。
這田秀兒穿著一身粗布衣服,十八九歲光景。逢上栽秧趕糙,她的任務就是端茶遞水,洗衣做飯。本來這次春忙也是這樣的。只是昨日部隊上傳話,那些住在小學裡閒得無聊的官兵,要來幫助她家插秧。
一開始,田秀兒的爹孃還顯得很緊張。石令牌有句俗話,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加上現在兵荒馬亂的,沾惹了這些兵,老百姓真是擔當不起,更何況讓他們來下力插秧。
田秀兒聽了卻很興奮。她對爹孃說:“那帶兵的團長就是我們本地人,而且就是斜對河伍婿廟的。”她就把在清水池洗衣服時,與韓大狗見過幾次面的經歷講了。
田秀兒講了這些,田秀兒的爹孃才放寬了心。
今日一大早,韓大狗就帶著他的兵來到了田頭。來到田頭之後那些兵二話不說,就下田躬起腰幹起來。田秀兒的爹和這些官兵一起插著秧,還一邊看著他們插秧的架式。他在心裡感嘆,要不是打鬼子,這些漢子在家裡都是一把把種田的好手。
那田秀兒耐不住在家裡幹活的時光,總是挑著一些藉口一遍又一遍地往田頭跑。好在她家離田地也不遠,幾十步的路就到了。當茶水在鍋裡開始唱歌的時候,她也聽到了那動聽的情歌從田裡傳來。她聽著這歌,好像就是從她的身體深處往上漫漫升上來,一直升到她的心口,把她彌得喘不過氣來。她從那聲音的河流裡,感覺到那聲音似乎就是來自她所認識的那個長官,那個伍婿廟的本地長官。
於是她就情不自禁地從屋子走出來,然後情不自禁地一直走到她家的田頭。
田秀兒可是石令牌的山歌好手。前些年石令牌每年舉辦賽歌會,田秀兒都要到場,而且都要盡興地唱一回。峽江的女子平素是蠻撿點的,說話做事,雖乾淨麻利,風風火火,卻也多有講究,就連進出拿放,也講究個輕腳輕手,講究個文雅的聲勢。要是聲勢重了一點,舉止唐突了一點,大人就會管教,外人也會說她沒有家教。什麼人才沒家教呢,也只有那些沒了父母的女子才是沒家教的。田秀兒可不是這樣。
可是再好的女子只要到了賽歌會這一天,就會變得很放開。要是她還一幅拘謹的模樣兒,往往會被說成是笨得不透氣的貨色。
韓大狗的歌把田秀兒引了出來。田秀兒聽得如醉如痴。因為戰爭,她們的賽歌會已經有好些年沒辦了。每逢到了賽歌會的時節,田秀兒的心裡和喉頭都癢癢的,都有種想唱唱歌的慾望。可是她有好幾年沒那麼暢快地唱過了。而且,她很明顯地感覺到,原先唱的那些歌,即使是再撩人的情歌,也只是順著姐妹的腔調一茬一茬跟著接,沒有哪一句是真正進入了內心的。可是在賽歌會停了的這幾年,她的心開始渴望一種自己也說不清的東西。很多時候,即使她在做事的時候,有時是在餵豬時,有時是在做飯時,有時是在洗衣時,她都會情不自禁地哼上一句兩句。待她醒轉過來時,又會嚇得魂飛魄散,生怕自己的秘密洩露給了別人。可是細一想她心裡又有什麼呢?除了一種隱隱的喜悅,她再也尋不到其它的東西。
當那個嬉皮笑臉帶著四川口音的肖亞中,一語點破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