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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廣播電視臺真實的天氣預報,以免人心浮動。立即有人出來反駁,說測氣象不是測的大馬路,科學有科學的講究,搞科學的人不會撒謊。貓子參加了爭論,與他爭論的小夥子說體溫表事件很有可能不是氣溫的問題而是體溫表的質量問題。貓子極為氣憤,因為體溫表是他進的貨,全是一等品。
許師傅這時也成了談話的中心人物。圍繞著他的除了王老太全是剃著青皮光頭的老頭子。
許師傅顯然有幾分得意忘形,他說毛主席吃完豆皮,到廚房來和廚師一一握手,最後拍著他的肩說:你的豆皮味道好極了!
老人們樂得跟小孩一樣。許師傅自嘲說:“啊,是有點像雀巢咖啡的廣告。”
王老太說:“再講講朝鮮國吃四季美的故事。”
許師傅就又講朝鮮領袖金日成某年某月某日到武漢訪問吃四季美的小籠湯包。吃完就走,去北京了。十多天後金日成啟程回國,上車前突然對送行的中央首長說:“我還有一個小問題始終沒想通。”中央首長請他講,金日成說:“那武漢市四季美的湯包,湯是麼樣進包子的?”
老人們更樂得不知怎麼才好,捧著茶杯咕咕喝茶,過那痛快的癮。
王廚師說:“個雜種,我漂洋過海不曉得跑了多少國家和城市,個雜種,他們的油條都是軟皮隆咚的,只有我們武漢的油條是酥酥的。”
許師傅說:“咳,提不得嘍。說那上海吧,十里洋場,過早吃泡飯;頭天的剩飯用開水一泡,就根鹹菜,還是上海!北京首都哩,過早就是火燒麵條,麵條火燒。廣州深圳,開放城市,老鼠蛇蟲,什麼噁心人他們吃什麼。哪個城市比得上武漢?光是過早,來,我們只數有點名堂的”
王老大搬起指頭就數開了:老通城的豆皮,一品香的一品大包,蔡林記的熱乾麵,談炎記的水餃,田恆啟的糊湯米粉,厚生裡的什錦豆腐腦,老謙記的牛肉枯炒豆絲,民生食堂的小小湯圓,五芳齋的麻蓉湯圓,同興裡的油香,順香居的重油燒梅,民眾甜食的汰汁酒,福慶和的牛肉米粉。王老太的牙齒不關縫,氣一急譜出了一掛口水。她難為情地用手遮住了嘴巴,說:“丟醜了丟醜了,老不死的涎都饞出來了。”
老人們鼓掌。
王廚師說:“不愧老漢口!會吃!我這個人喜歡滿街瞎吃。過個早,面窩,餈粑,歡喜坨,酥餃,油核餈,糯米雞,一樣吃一個,好吃啊!”
許師傅說:“那不是吹的,全世界全中國誰也比不過武漢的過早。”
老人們自豪極了,說:“就是就是。”
夜就這樣漸漸深了。
公共汽車不再像白天那樣呼呼猛開。它嗤嗤喘著氣,載著半車乘客,過去了好久才過來。推麻將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竹床上睡的人因為熱得睡不著不住地翻來覆去。女人家耳朵上,頸脖上和手腕手指上的金首飾在路燈的照射下一閃一閃地發亮。竹床的竹子在汗水的浸潤下使人不易覺察地慢慢變紅著
燕華正在回家的路上。
燕華和漢珍又約了兩個高中女同學。四個姑娘穿得時髦之極。摩絲定型髮膠將劉海高高聳在前額,臉上是濃妝豔抹。她們的步態是時裝模特兒的貓步,走在大街上十分引人注目,沒玩什麼她們就開心極了。
她們沒去跳舞也沒看電影。就是逛大街。從江漢路逛到六渡橋,又從六渡橋逛回江漢路。吃冰淇淋,吃什錦豆腐腦,你出錢請一次,她出錢請一次。
漢珍說了今天體溫表的新聞。
燕華說了今天她車上售票員小包和乘客相罵的事。說是兩個北方男人坐過了站,小包要罰款。北方人不肯掏錢,還訴了一通委屈。小包就說:“賴兒叭嘰的,虧了襠裡還長了一坨肉。”
北方人看著小乜是個年輕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問:嘛?
小乜也大聲告訴他們:雞巴。不懂嗎?
北方人面紅耳赤,趕快掏出了錢。
四個姑娘笑得一塌糊塗。燕華頂快活。說:“個婊子養的,家裡一個老頭子,一個男朋友,想講給人聽又不講不出口,憋死我了。”
漢珍說:“那你就結婚當嫂子嘛。我看貓子已經等不得了。”
另外兩個女同學說:“燕華只怕都是嫂子嘍,貓子能那麼老實?”
燕華撲過去撕女同學的嘴,鬧得一團錦簇在霓虹燈下亂滾。
她們又議論了影星歌星,議論了黃金首飾的價格與款式,議論了各自的男朋友,議論了被歹徒殺害的“娟蘭”和“兩蘭”,為這四個女性嘆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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