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3/4 頁)
,還有身旁成百的觀眾都哭腫了眼睛,所以我們認為這種眼淚沒有什麼不光彩。我和曾實辯論起來。
我說:“你不流淚只能證明你是冷血動物,沒有感情。難道順姬的遭遇還不夠悲慘?”
曾實說:“電影是假的,是人編出來的!”
我說:“是的。人編的。可它是作家根據真實的生活編的。世界上就是有順姬。”
曾實說:“幼稚!哪個作家按真實的生活寫作?作家寫東西必須經過藝術加工,你懂嗎?”
曾實用那種飽含優越感的不容置疑的口氣對我說話,我的兩個女同學比我更下不了臺。曾實勝利者的神情在老通城餐館燈火的襯托下顯得是那麼冷酷,不懂世故。我想我好歹給他家送過許多次紅燒肉呢,他吃了就忘了!但這話我沒說,道理雖如此,說出來就太小氣了。我一個人跳上恰好停站的公共汽車,很勇敢地回到了居仁裡。爺爺問曾實呢?“死了。”我說。
後來,女同學說:“我們還以為你和曾實好呢。”
我說:“不會。我不喜歡他。”
女人永遠喜歡無原則忍讓她的男人。小姑娘時候就是這樣,長大成熟了還是這樣,到老到死,永遠。
曾實卻不明白這點。
曾實性格中的這一點和他父親很相像,不知他父子倆到頭來弄清楚了他們的共同之處沒有。
第八節
輪到我們下放的時候,是按父母所在系統以便加強知青的管理。文教衛一個系統。我母親是醫生。我又和曾實下到了一塊,只不過生產大隊不同。另外他高我三屆。
下放農村之後,曾實三天兩頭來我們隊,送豆腐給我們吃。他在他們大隊的豆腐坊裡做豆腐。他們那一屆已經有不少人招工走了,曾實放棄了招工的機會,一心等著招生,在做豆腐的閒暇時間裡,一本一本地看那些數理化書籍。
知青雖然都只十幾歲、二十歲,畢竟也算是踏上社會的人了。很多知青開始考慮找物件的人生大事。在鄉村那種野天野地裡等待將來,心也寂寞得百無聊賴,大家便談戀愛。
豆腐送得多了,我們同隊的女知青就提醒我曾實有那種意思。我既不奇怪也不理會。從小是街坊,青梅竹馬長大,關係一直還可以,不光是曾實會動念頭,一般人也以為我們順理成章。我的處理辦法是讓曾實的念頭自生自滅。這個時候,我已經開始偷偷寫作,詩、散文、小說,寫了厚厚一大本,藏在我的床墊下。我的心飛翔在很廣闊的世界,哪兒會和曾實談什麼戀愛。
招生的名額終於讓曾實等到手了。他拿著招生表格跑來向我徵求意見。
“你說我走嗎?”
“走啊。”
“你就這句話?”
“是啊。”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認為這種對話十分拙劣,就是有什麼美好願望也讓小孩子式的大白話說得不美好了。我說:“我明白一切。你一直盼著讀大學,今天盼到了,你非常高興,我也替你高興,你就快去辦手續吧。”
曾實的眼睛受了傷害似地黯淡了一下。笑笑。走了。
不料出了意外的事。表格在公社被改成了另一個回鄉青年的名字。曾實在公社暴跳如雷,還砸了辦公桌,結果被民兵捆起來送回了大隊。因為對方從公社到武漢市都有人,鬧來鬧去就是鬧不動他。這種事在知青招工招生中司空見慣,遇上強硬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忍下一口氣,等待下一次。和所在公社鬧僵是最忌諱的。以後它可以卡住名額不下達,曾實對所有人好心的勸告都只回答一句話:“不行。我決不屈服。”
曾實懷裡揣著燒餅,餓了就啃一口。自下而上找各級有關部門告狀,寫了許多信分別寄給市委書記副書記等等。曾實沒收到回信而曾慶璜受到了震動。有關部門找曾慶璜談了話,請他做兒子的思想工作,保證下次一定給個大學名額。那個回鄉青年是一位老紅軍的侄兒,按政策允許給予照顧。
可想而知,父子間又是一場惡戰。曾慶璜認為這事鬧得太大,驚動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對自己前途一定有影響,同樣也可能斷送兒子下一次的上學機會。所以在硬的不行之後又使出軟的。買了肉、魚和蔬菜下廚給兒子做好吃的。曾實吃了父親做的飯,嘴一抹,說:“我決不屈服。”曾慶璜氣得差點憋過去。蘇玉蘭在關鍵時刻旗幟鮮明地支援兒子,說即便最後上不成大學也要讓對方受到名譽上的損失,讓他怕你再也不敢欺負你。這種理論和湖南老太婆“打不贏咬也咬一口”的觀點如出一轍。曾慶璜驚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