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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款待他。魯志勞說:“我有一件小事請莊兄幫忙。”
“只要我辦得到。”
莊建非從岳父家裡落荒而逃,尋求朋友的幫助,結果倒要幫助別人了。
“辦得到,你嘛,舉手之勞。”魯志勞“啪”地打了個框子。房間裡魔術般地出來了一個年輕姑娘。這顯然不是女主人。
姑娘笑道:“謝謝!”
莊建非倒窘住了。
“替這小丫頭悄悄卸下包袱吧。三個月了。”
魯志勞說得輕鬆愉快。
莊建非不想幹這種事。也沒精力去安排這地下勾當。但他已經答應過了。
***
送莊建非下樓時魯志勞告訴他孫正就住前邊一棟樓。
孫正也是莊建非大學時的同學,同宿舍五年,五年裡睡在他的下鋪。孫正是那種戴眼鏡,穿襯衣緊扣領口和袖口的人,幹什麼都有股認真勁。
莊建非突然很想去看看孫正。他想孫正一定不會抓住他讓他替一個陌生姑娘做人工流產的。
孫正果然本分。他妻子上班去了,他在家裡一邊看稿件一邊帶小孩。他女兒剛滿兩歲,蛇一般纏在孫正腳邊。小女孩對莊建非畏怯一分鐘之後纏上了莊建非,一定要莊建非不住氣地把她甩向空中。這樣孫正便得到了說話的機會。他非常認真地從他的生活境況談到工作境況。
他說這兩居室的單元房住了兩家,他們房間十三點五平方,那一家十四平方米,實在不公平,因為那家朝向好一些。佔了朝向好就應該住小一點的房,一個人不能盡佔好的呀,但是沒辦法,分房間時是抓的鬮,這隻能證明他的命不好。
客廳是公用的。他說:莊建非,按道理我們可以在客廳裡談話。奇怪的是誰家來了客也不往客廳裡帶,結果客廳堆滿了兩家的蜂窩煤和破舊雜物。那家女人是個潑婦,男人是個吝嗇鬼,一天到晚想多用電和水少出水電費。最令人不安的是那十來歲的小男孩,流裡流氣,老偷看小貝貝撤尿,有機會就引誘小貝貝出房門。絕妙的是所有人都把這樣住在一起的人家稱做團結戶。要是有人一進門就說:噢,你住的是團結戶哦。他一聽就火冒三丈。他說:“莊建非還是你瞭解我,沒說那種話。”
沒等莊建非開口,孫正又搶先說話了。說他所在的那家醫學雜誌完全是混蛋,除了他沒有一個是懂醫的,那些人調來之前是什麼會計、幼師、倉庫保管,可他們居然排擠他。眼看一本本富有指導性的雜誌出籠,不由使人汗顏。
孫正又認真地談到物價上漲、家庭開支日漸艱難的問題;獨生子女三歲前糾纏父母三歲後入托難的問題等等。
莊建非瞅空插了一句:“夫妻關係怎麼樣?”
“夫妻關係可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孫正說,“現在社會學家有幾種看法。”他又闡述了一通社會學家的理論,像個用功沒用在點子上的學生,答卷寫了很長卻始終有些文不對題。
莊建非還想努力。
“具體說下你自己吧。”
孫正乾笑了一下:“為什麼說我,我的婚姻不錯。”
莊建非說:“我也以為我的婚姻不錯——”
“那就好。”孫正明顯地敷衍起來。他的小貝貝要喝水了,他去給女兒倒水。倒水的過程由於認真變得過於緩慢,他先燙杯子,再燙勺子,出去倒掉水,再將杯子穩穩地放在桌子中央以免被碰掉;然後在一排藥瓶裡找出“金銀花露”小貝貝一直眼巴巴盯著父親,嘴巴貪饞地吧嗒著。
莊建非猛然發現孫正已經是個小老頭了,一個腦門上皺紋很多、臉色蠟黃、身體瘦弱的小老頭。莊建非知趣地告辭,孫正從忙碌中說了一句客套話:“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這個認真的人把前後順序完全顛倒了。他是太認真而垮掉的。
朋友朋友朋友!莊建非鬱鬱寡歡地賓士在柏油路上,為自己這一幫人感到心疼。
***
晚飯前夕,莊建非闖進了梅瑩家。
梅瑩在廚房燒菜,一見之下差點鬆掉了鍋鏟。
“路過這裡,偶然來了興趣,想討教一個專業上的小問題。”
梅瑩的丈夫朗朗大笑,說:“歡迎。我最歡迎不速之客。”這是個高大的男人,有種開闊的氣派,在切小蔥、蒜頭之類的佐料。
他們的兒子在客廳,教一個相貌清麗的姑娘彈鋼琴,看樣子是一對小愛人。一對老愛人在為一對小愛人下廚,人人面含喜色,這屋子裡充滿了一種宜人的氣氛。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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