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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也是死。我等隨姜哥這些年經得兇險少了麼,何在這幾條人命!”
範理陽突地叫道:“姜大哥,眾位兄弟,還不出這無人知曉的洞廳麼,更待何時!”一句話提醒了眾人,紛紛往外急奔。
範理陽催促眾人急走,自斷後與姜獻豐將石門關了。待眾人奔出祠堂,範理陽與大劉一把火將整個祠堂燒將起來。不多久,火勢裂崩,將當頂黃土頂燒得塌落,一陣巨響,從上至下將整個半個祠堂蓋得嚴實。
當下,姜獻豐扔了刀道:“少東家,受驚了。車糧在後山一處溶洞中,一去便知,兄弟當下別過。”說罷,竟大踏步向山下走去,大劉等三人亦相隨其後。
範忠庭叫道:“老薑!”姜獻豐回頭道:“少東家。”範忠庭:“弟兄們竟有此等大義,何不隨了兄弟,出去在商場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豈不痛快!”姜獻豐淚光瀅瀅,遲疑道:“少東家若留我等不怕惹了官司?”
範忠庭道:“什麼官司?哪裡曾有過命案,惹得官司!”說罷,四人大笑,“李掌櫃,理陽兄弟,瞅個便當,快馬傳遞應縣嶽掌櫃,備了車馬拉糧起程!”
接信後,嶽振江火速徵集車馬北上邊家寨,待車隊駛及魏家莊已是第三日早起。範忠庭指使眾人將貯藏在山洞內的糧食按人頭,每人十斤給兩村落人分發了十餘石,正是耕地下種時節,那村民得了糧種自是十分歡喜,竟紛紛幫忙搬糧裝車。
不過一頓飯工夫,數千石糧車方徐徐駛離邊家寨,一路蹣跚向大同進發。一路上,李樹春扳著指頭算了一筆帳,這時節,糧食到大同正是售價頗高的時日,趕上去年秋旱,秋糧上市時本不充裕,這數千石糧食恰當抵了今春下種的空荒。扣除原山上人馬消耗及分發基數,餘下糧食卻可每石可多得三五百文,恰彌補了失數的虧空。
賀雲鵬道:“這實實在在是一場有驚無險的劫數,虧得姜大哥一干兄弟身手了得,要不,顯見得我等難保。”範忠庭點點頭道:“姜大哥倒是我等的救命恩人了。”姜獻豐搖搖頭道:“我且不敢當。二十餘年來,自踏得這條殺殺砍砍的路途,命原是早懸了不知何處,只可憐我的那些兄弟,死的死,亡的亡,僅剩得這三四人。想當初,原指望拼卻這條性命,打出一個平平安安的世界來,耕者有其田,食者有其糧,原未敗得那般利索,現下想來,不過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想罷了。”範理陽笑道:“姜大哥且細細想了,那刀劍血氣,均莫不過是那些高高在上者企圖奪得天下權柄,宣揚了一種理想天地,指使我等無知百姓為其拼命罷了。哪個且是正人君子,且說那大順王朝,起事倒是合了些人心民意,一旦大權在手,那原藏及之深的醜陋嘴臉莫不露了出來,一入北京大開殺伐,與起事之誓豈非兩個節枝兒麼?那獻忠自不可提,稍有不從,動輒株連,險將川境百姓趕盡殺絕,這可是為民幹事的人麼!我並不偏袒那一方兒,當朝從龍入關後,火焚大同城,更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我等百姓一條命哪如芥末兒值錢?稱霸原是奪權的根本,享受恰是奴役的口實,想這天下,還有老百姓的活頭麼!”
李樹春嘆了口氣道:“理陽兄弟這話說得有理,我等草民且要尋一處遠避禍端、享得安樂的處境兒竟是如此不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道兇險,樂少苦多啊!”賀雲鵬笑道:“姜大哥,可這世間真有我等百姓可自由安度、快快活活的營生,你難道不知麼?”姜獻豐疑道:“有這事,人自奔了去。”範忠庭接道:“姜大哥,你覺得做個純粹的商人怎樣?”姜獻豐搖頭道:“這個權且沒想過。”賀雲鵬看著眾人大笑道:“方今天下,做個商人,自是大大的自由自在,慢慢的姜大哥便可體會得到。”
範理陽忽道:“姜大哥,我自有一事不明,特要討教。”姜獻豐道:“範兄弟且說來聽聽。”範理陽一搔頭道:“想你等流落邊家寨,隱性埋名尚恐外人得知,卻如何使了這大膽子,光天化日劫了車糧,你們不怕報官麼?不怕剿了你們麼?”姜獻豐嘆口氣,苦笑道:“我等哪有如此膽量,原是那關世忠聽得有人上山報信,稱說不日有夥車糧過境,那車糧主人原是為當朝官兵征討義軍時供過糧草的,便一怒之下,懷了報復的心思方劫了車糧。”
李樹春默然。姜獻豐這話原不出錯,想當日清朝入關,兵出北京,沿古北口入山陝之初,範成德和他自將一隊糧草從大同賣與清軍,沒想得竟討了這等仇殺。
範忠庭道:“姜大哥,說句得罪的話。這也便是你等大順軍必敗無疑之由。”姜獻豐大奇道:“願聽其詳。”範忠庭道:“別人自說我等商人於利,是非不分,且讓他們說去。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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