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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已經走過斑馬線的一半,不禁回頭乜它一眼,那是一條典型的“哈斯奇”,臉上燒著“三把火”(黑臉上,兩處上眼瞼和印堂上,各有一簇錐形白毛,行話所謂“三把火”),長得異常雄駿。我不明白它為什麼要對我齜牙咧嘴,我哪裡惹著它了呢?
四周依然寂無一人,我不禁好奇地踱回去,想知道它是什麼意思。
尖尖的嘴,尖尖的耳朵,長得實在太像狼了。它的頭溫順地擱在了兩隻前爪上,友善地看著我,輕輕地搖起了尾巴。“你寂寞了嗎?”我想著便慢慢蹲下,給它撓幾下癢癢。
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它是一條流浪犬了,因為缺乏照料,它那一身黑毛不僅虯結如麻,而且還大片脫落,有的脫落處還有血痂。
突然,它豎起了耳朵,站了起來,兩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交通燈,綠燈一亮,便箭一般地躥了過去。
那一瞬間,我感到眩暈:它能看懂交通燈?它比我還遵守交通規則?這,對我意味著什麼?
我跟著它幾乎橫穿卑爾根地看個究竟。
它始終優雅地慢跑著,穿過挪威音樂家格里格的青銅雕像後,又是一條寂靜的小馬路,又是紅燈,“哈斯奇”再次蹲下了,還回過頭來,友好地向我看看,我現在可以確定:這是一條已經弄懂並且遵守人類交通規則的愛斯基摩狗。
為了確認這個事實,我試圖在它眼皮底下再闖一次紅燈,結果,它的面孔再次變得很難看,眼睛陡然三角,上嘴唇威脅地掀起,露出了白厲厲的牙齒。
天哪!它不但自己不闖紅燈,居然還干涉人類闖紅燈!是受過集訓,還是有過創傷記憶,或者乾脆是一條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的犬?
高緯度蒼白的太陽昇起了,街上的人流越來越稠了,“哈斯奇”歡快地輕吠一聲匯入了人群。當我看到所有的路人都敬畏地、自覺地肅立在沒有車輛透過的紅燈兩側,而“哈斯奇”儼然以他們中的一分子,沾沾自喜地廁身於恭候紅燈的行列時,我對它剎那間什麼都明白了。
這真是一個令我汗流浹背、而且無地自容的早晨,直到離開挪威離開德國離開奧地利才漸漸地緩過勁來:“以狗為鑑”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可以,且不說日本人以“犬”入姓,我們華佗的“五禽戲”似乎還師承得更廣些,而那位臥薪嚐膽的勾踐更是號召他的子民直接向一隻發飆的青蛙學習
辣椒如果會辣,小又何妨。
【動物英雄】
悲壯太陽鳥◎沈石溪
太陽鳥是熱帶雨林裡一種小巧玲瓏的鳥,從喙尖到尾尖,不到10厘米長,叫聲清雅,羽毛豔麗,紅橙黃綠青靛紫,像是用七彩陽光編織成的。
每當林子裡灑滿陽光的時候,太陽鳥便飛到燦爛的山花叢中,以每秒80多次的頻率撲扇著翅膀,身體像直升飛機似的停在空中,把長長的細如針尖的喙刺進花蕊,吮吸花蜜。
曼廣弄寨後面有條清亮的小溪,溪邊有一棵枝繁葉茂的野芒果樹,上面住滿了太陽鳥,就像是太陽鳥的王國。幾乎每一根橫枝上,相隔數寸遠,就有一隻用草絲和黏土為材料做成的結構很精巧的鳥巢。早晨,太陽鳥集體外出覓食時,天空就像出現了一道瑰麗的彩虹;黃昏,太陽鳥棲落在枝丫間,啄起晶瑩的溪水梳理羽毛時,樹冠就像一座彩色的帳篷。
作為上海來的知青,我和當地的農民一起做農活,平常還會跟他們一起去打獵。那天下午,我插完秧,到溪邊洗澡。這時正是太陽鳥孵卵的季節。野芒果樹上鳥聲啁啾,雄鳥飛進飛出,忙著給在窩裡孵蛋的雌鳥餵食。
我剛洗好頭,突然聽見野芒果樹上傳來鳥兒驚慌的鳴叫。抬頭一看,魂兒差點都被嚇丟了——一條眼鏡蛇正爬樓梯似的順著枝丫往樹冠上爬。
眼鏡蛇可以說是森林裡的大魔王,體長足足有6米,體大力強,在草上游走如飛,只要迎面碰到有生命的東西,它就會毫不遲疑地主動攻擊。別說鳥兒、兔子這樣的弱小動物,就是老虎、豹子見到它,也會退避三舍。人若被眼鏡蛇咬一口,一小時內必死無疑。
我趕緊躲在一叢巨蕉下面,在蕉葉上剜個洞,向樹上窺視。
眼鏡蛇爬到高高的樹丫,蛇尾纏在枝杈間,下半截身體下墜,上半截身體豎起,鮮紅的蛇信子探進一個個鳥窩,自上而下,吸食鳥蛋。橢圓形晶瑩剔透的小鳥蛋,一個接一個,咕嚕咕嚕地順著細長的蛇信子滾進蛇嘴去。
所有正在孵卵的太陽鳥都飛出巢來,在外覓食的雄鳥也從四面八方飛攏來,越聚越多,成千上萬,把一大片陽光都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