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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而變者,變之權操諸已,可以保國,可以保種,可以保教;不變而變者,變之權讓諸人,束縛之,馳驟之。
嗚呼!
則非吾之所敢言矣。
是故變之途有四:其一,如日本,自變者也;其二,如突厥,他人執其權而代變者也;其三,如印度,見並於一國而代變者也;其四,如波蘭,見分於諸國而代變者也。吉凶之故,去就之間,其何擇焉?
(詩)
曰:“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
(傳)曰:“嫠婦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霣,為將及焉。”此固四萬萬人之所同也。彼猶太之種,迫逐於歐東;非洲之奴,充斥於大地,嗚呼!夫非猶是人類也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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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變法不知本原之害11
論變法不知本原之害
(1896年8月29日—1897年9月17日)
難者曰:“中國之法,非不變也,中興以後,講求洋務,三十餘年,創行新政,不一而足,然屢見敗衄,莫克振救,若是乎新法之果無益於人國也。”釋之曰:前此之言變者,非真能變也,即吾曏者所謂補苴罅漏,彌縫蟻穴,漂搖一至,同歸死亡,而於去陳用新,改弦更張之道,未始有合也。昔同治初年,德相畢士麻克語人曰:“三十年後,日本其興,中國其弱乎?日人之遊歐洲者,討論學業,講求官制,歸而行之;中人之遊歐洲者。詢某廠船炮之利,某廠價值之廉,購而用之,強弱之原,其在此乎?”嗚呼,今雖不幸而言中矣,懲前毖後,亡羊補牢,有天下之責者,尚可以知所從也。
今之言變法者,其犖犖大端,必曰練兵也,開礦也,通商也,斯固然矣。然將率不由學校,能知兵乎?選兵不用醫生,任意招募,半屬流丐,體之贏壯所不知,識字與否所不計,能用命乎?將俸極薄,兵餉極微,傷廢無養其終身之文,死亡無卹其家之典,能潔已效死乎?
圖學不興,阨塞不知,能制勝乎?船械不能自造,仰息他人,能如志乎?海軍不遊弋他國,將卒不習風波,一旦臨敵,能有功乎?如是則練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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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梁啟超文集
不練。礦務學堂不興,礦師乏絕,重金延聘西人,尚不可信,能盡利乎?
械器不備,化分不精,能無棄材乎?
道路不通,從礦地運至海口,其運費視原價或至數倍,能有利乎?如是則開礦如不開。商務學堂不立,罕明貿易之理,能保富乎?工藝不興,製造不講,土貨銷場,寥寥無幾,能爭利乎?道路梗塞,運費笨重,能廣銷乎?厘卡滿地,抑勒逗留,朘膏削脂,有如虎狼,能勸商乎?領事不報外國商務,國家不護僑寓商民,能自立乎?如是則通商如不通。其稍進者曰:“欲求新政,必興學校。”可謂知本矣,然師學不講,教習乏人,能育才乎?科舉不改,聰明之士,皆務習帖括,以取富貴,趨舍異路,能俯就乎?
官制不改,學成而無所用,投閒置散,如前者出洋學生故事,奇才異能,能自安乎?既欲省府州縣皆設學校,然立學諸務,責在有司,今之守令,能奉行盡善乎?
如是則興學如不興。
自餘庶政,若鐵路,若輪船,若銀行,若郵政,若農務,若製造,莫不類是。蓋事事皆有相因而至之端,而萬事皆同出於一本原之地,不挈其領而握其樞,猶治絲而棼之,故百舉而無一效也。
今之言變法者,其蔽有二:其一欲以震古鑠今之事,責成於肉食官吏之手;其二則以為黃種之人,無一可語,委心異族,有終焉之志。夫當急則治標之時,吾固非謂西人之必不當用,雖然,則烏可以久也。中國之行新政也,用西人者,其事多成,不用西人者,其事多敗,詢其故?則曰:“西人明達,華人固陋;西人奉法,華人營私也。”吾聞之日本變法之始,客卿之多,過於中國也。十年以後,按年裁減,至今一切省署,皆日人自任其事,歐洲之人百不一存矣。今中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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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變法不知本原之害31
言變法,亦既數十年,而猶然借材異地,乃能圖成,其可恥孰甚也?
夫以西人而任中國之事,其愛中國與愛其國也孰愈?
夫人而知之矣,況吾所用之西人,又未必為彼中之賢者乎。
若夫肉食官吏之不足任事,斯固然矣。雖然,吾固不盡為斯人咎也,帖括陋劣,國家本以此取之,一旦而責以經國之遠猷,烏可得也。捐例猥雜,國家本以此市之,一旦而責以奉公之廉恥,烏可得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