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當想到憎惡、仇恨、輕蔑會永遠佔據我那一度充滿愛的心靈時,我就不禁感到無限悲哀。我想你自己也不難想到,當我孤獨地生活在監獄中時,你給我寫信遠比未經我的允許就公開我的信或獻給我我所不需要的詩好得多。雖然,無論你選擇什麼:悲哀或激情、悔恨或冷漠作為你的回答或要求,世人對你說過的任何話都會一無所知。
我毫不懷疑,在我寫給你的這封信裡,會涉及你我的生活,涉及過去與將來,涉及變成了酸澀的甘甜和可能會變成快樂的酸澀,但也有許多東西會傷到你的虛榮心的痛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就一遍遍地讀這封信,直到它消除了你的虛榮心。如果你發現這封信中對你的指責有不對之處,那你就要記住,一個人即使受到不該有的指責,也要心懷感激。如果信中有那麼一段話能使你流淚,就像我們在監獄裡日日夜夜都以淚洗面那樣,這才是惟一能拯救你的東西。如果你去找你的母親抱怨、訴苦,就像你向羅比抱怨我在信中嘲笑了你一樣,讓她可以奉勸你,安慰你,使你重新回到原先那種自滿或自負的心態中,那你就徹底迷失自己了,而你一旦為自己找到一個錯誤的藉口,你不久就會再為自己找到一百個藉口,那你就仍然是以前的你,沒有絲毫變化。你不是在給羅比的回信中仍說我把毫無價值的動機強加給你嗎?啊!你根本沒有生活動機,你只有貪慾。動機是一種理智的目的。我們的友誼開始時你〃很年輕〃嗎?你的錯誤不是你對生活所知甚少,而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已把童年時期的曙光中所擁有的那種精美的花朵,純潔的光,天真的希望的快樂遠遠地拋在後面了。你已迅捷地奔跑著經過了浪漫進入了現實。你開始著迷於陰溝及裡面生長的東西。這就是你尋找我幫助你解決的問題的根源。我,按照這個世界的智慧來看是如此不明智的一個人,卻出於仁慈和同情幫助了你。你必須從頭至尾讀完這封信,儘管對你來說,每個字可能都會變成使柔嫩的肉體燃燒或流血的外科醫生的手術刀。要記住上帝眼中的傻瓜與人眼中的傻瓜是有很大區別的。一個對革新中的藝術形式或發展中的思想情緒、對拉丁詩的華麗或母音化了的希臘語的豐富音樂性、對托斯卡納的雕刻或伊莉莎白時代的歌曲一無所知的人,仍然可能充滿著最甜蜜的智慧。真正的傻瓜,如上帝所嘲弄、毀滅的那些人,是不瞭解自己的人。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就做了一個這樣的傻瓜,你做這種傻瓜的時間比我還長。不要再做這樣的傻瓜了。不要害怕,最大的罪惡是淺薄。一切被認識到的東西都是對的。你也要記住:對你來說,讀這封信時感覺到的任何悲哀,對我來說都是要寫下來的一種更大的悲哀。他們允許你看到奇怪的悲劇性的生活形式,就像人在一塊小晶體裡看到了陰影。你只是被獲許在鏡子裡看到把死人變成石頭的美杜莎的頭希臘神話中三個蛇發女怪之一,原是凡界女子,因觸犯雅典娜,頭髮被變成毒蛇,面貌也極為醜陋,凡看她一眼的人都變成石頭。譯者。你自己一直是在花叢中自由漫步的,而旋轉著斑斕色彩的美麗世界卻被人從我身邊奪走了。
我首先要告訴你的就是我強烈地譴責我自己。當我這個恥辱的被摧毀的人,穿著囚服坐在黑暗的牢房裡時,我譴責我自己;在一陣陣煩惱的痛苦的夜裡,在漫長單調的痛苦的白天,我譴責的也只是我自己。我譴責自己容許了一種不理智的友誼、一種最初目的不是為了創造和沉思美麗的事物的友誼完全支配了自己的生活。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有一道寬闊的鴻溝。你在中學裡一直是遊手好閒的,到了大學後變得更壞。你沒有認識到,一個藝術家,特別是像我這樣的藝術家,也就是說,一個自己創作的作品的質量取決於個性強度的藝術家,其藝術的發展需要思想、智慧的氛圍,需要安靜、平和與孤獨。你崇拜我已完成的作品,崇拜我第一段悲傷時期的成功以及隨之而來的輝煌的盛宴。你非常自然地為做我這樣一個傑出藝術家的密友感到驕傲,但你不理解藝術作品產生所必需的條件和環境。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內,我沒有寫出一個字,我這樣說並非是修辭上的誇張,而是根據絕對的事實。不管是在託蓋、格林、倫敦、佛羅倫薩還是別的什麼地方,只要你在我身邊,我的生活就完全是枯燥乏味的,沒有創造性的。遺憾地說,你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身邊。
比如說,我記得這是從許多例子中選出的一個1893年9月,我自己住了一套房子,這純粹是為了不受干擾,因為我曾經答應給約翰·沃爾寫一個劇本,但違了約,他當時正催逼著我寫這個劇本。在第一週裡,你一直沒來,因為我們在你翻譯的《莎樂美》的藝術價值上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