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第2/4 頁)
的頭已經從石塊中探了出來,可全身被卡在兩塊巨石中間,再也動彈不得。隨著手電光閃過,傳來一陣柺棍敲擊地面的橐橐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有一個跛腿人站在了他的眼前,面目好生熟悉,慢慢把他拖了出來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對面坐著公安局長嚴鴿。
“袁書記,”羅江說完這番話,焦急地說,“中天給俺說,他寫過一封信讓人帶給你,叫我見了你問問收到沒有。”袁庭燎猛然想起那件秘書遞給自己的特快專遞,示意嚴鴿讓羅江到側室去休息。
袁庭燎拿起那封特快專遞,注視了一眼兒子那熟悉的筆跡,竟一時不敢開啟它。他倦怠地把身子陷在沙發裡,實則陷在了內心的驚濤駭浪之中。
這場透水礦難已成鐵鑄,此前六年中有關透水事故的所有報告霎時間被一雙大手扯得粉碎,摜在了自己的臉上。這已經不是官僚主義,而是瀆職犯罪。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自己都難逃其咎。更使他痛心的是兒子生死未卜,倒在冰冷的礦井之中。在雙重打擊面前,這個在滄海叱吒風雲的人物一下子心力交瘁了。
羅江走後,足足有二十幾分鐘的時間,他終於從淡藍色的煙霧中揚起了頭,神情疲憊地望著嚴鴿。
“這件事究竟意味著什麼呢?”他問道。
“罪惡現象被揭露,一批官僚主義者要繩之以法。”嚴鴿說得很直白。
“是啊,鴿子。這意味著一場政治地震,滄海市黨委政府辛苦奮鬥的一切政績、形象將付之東流。”
“遠不是你想象的那麼悲觀,袁叔叔,你現在有充分的主動權,按動反擊武器電鈕的權力在你手上。”
“問題是不容迴避的。”袁庭燎頷首沉吟,目光變得柔和起來,“鴿子你說,這時間上能不能向後推移?”
“我不理解書記的意圖,推到什麼時候?”
“省市換屆之後。這樣,案件可以搞得更從容一點,況且,時間已經過去六年,也不差這麼幾天。”
“袁書記,你的意思是成全一批幹部,使他們順利跨過任免程式,免受追究,或者減輕處罰?”
“你理解得並不全對,我並不是要你考慮我這個當叔叔的,而是你的玉堂。我已經正式提名他擔任滄海市市長,目前省委組織部正在考核。況且,他與這樁事情並沒有直接的牽連,如果現在曝光,他的政治生涯也會因此而終結,你說是嗎?”
袁庭燎的目光悲天憫人,含著一種護犢式的溫情,嚴鴿看得出,他是真誠的。
“袁叔叔,我個人再次向您表示感謝,包括你對我的信任和對玉堂的提攜,我父親如果在天有靈,也會感激你的。可這件事再拖下去就是干預司法。萬一引起孟船生的警覺,鋌而走險,局面將會無法控制。”嚴鴿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慮。
“考慮推遲一個月。”袁庭燎緊皺著眉頭,終於說。
“一個月,是不是要等到剪彩儀式之後?”
“不,是‘兩會’之後。”書記的回答不容置疑。
“這樣我們可能會坐失良機。”
“嚴鴿,”袁庭燎對下屬的執著顯然不滿,可他此時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口氣愈加緩和起來,“滄海的問題比較複雜,這裡既有歷史的原因,又有政策的因素;既有幹部群眾急於把資源變為財富的積極性,又有淘金熱對幹部的腐蝕造成的浮躁心理,這其中牽涉的不是個別人的腐敗問題,而是滄海市大發展時代積澱下來的問題。”袁庭燎直到今日才意識到,過去對這個老上級的女兒看法過於簡單了,現在有必要進行一次推心置腹的交底。
“客觀地講,孟船生的問題不是這屆市委造成的。我何嘗沒有向老書記祁連提出過忠告呢?但是我作為當時的市長,一個連局長的任命都決定不了的看守內閣,能解決這個問題嗎?說實在話,孟船生的崛起和我們自身的腐敗緊密相連。上屆市委對此要負責任,我當然也要負責。但馬上動手,又顯得操之過急。你想,如果礦難一旦披露於世,將要給我們省市兩級人大、政協會帶來什麼後果?政法工作要服從大局,為一個隨時可抓的毛賊,不能影響政治穩定啊!”
嚴鴿此時完全明白,袁庭燎對孟船生的犯罪早有覺察,但他卻不去觸動他,完全是出於自身政治利益的需要:按照他對自己仕途最後一站的設計,如果沒有意外,他就能夠從市委書記的位置過渡到省人大當副主任。可這裡又存在著一個變數,那就是他的前任市委書記、現任常務副省長的祁連對此事的干預。因此,他是將孟船生當做一張牌來和祁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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