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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不會讓我們活不下去的。我們會有新的家庭,新的妻子或者丈夫,這些公司會安排。我認為,我未來的妻子是什麼樣的,最好現在就形容一下。但公司的代表認為,這不是我該或者我配關心的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我們這些人可不可以互相聯絡,以便彼此有個照應?公司的人說:絕對不可以。我們之間不能橫向串連,也許公司會安排我們彼此認識,除此之外,一切聯絡都不可以有。這些問題都明確了以後,我就開始想象,在公司給我安排的新家裡有什麼。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一個半老不老的婆子,還有一對雙胞胎。還有這麼辛辣的騷味。在昏黃的燈光下,我四處張望,看到這座舊磚樓滿是裂縫,還有一隻大到不得了的蟑螂爬在房頂上。我必須吃我不愛吃的羊肉蘿蔔湯,還要在這間騷烘烘的屋子裡和那個小個子女人做愛——這是那種一間半一套的房子,除了這個大房間,還有一間小得像塊豆腐乾。那個小個子女人臉上滿是皺紋,額頭正上方有一組白頭髮——這些事情我都不喜歡,很不幸的是,它們沒有發生。後來那個女人看了我拿的那張窄行列印紙,發現我該去407,而這裡是408,就把我攆到隔壁去了。那間房子敞著門,滿地塵土和碎紙片。我不必吃不喜歡的羊肉燉蘿蔔了,這是個好訊息。壞訊息是什麼可吃的都沒有,連晚飯都沒有了。
M重新安置後的第一個夜晚在407室度過。這套房子的玻璃破了不少,其中一些用三合板、厚紙板堵上了,還有不少是敞開的,張著碎玻璃的大嘴。這房子和408是一樣的,在那個大房間的地上放了一箇舊床墊,還有一箇舊冰箱,有一盞電燈掛在空中,但是不亮。奇怪的是,開啟冰箱的門,裡面的燈卻是亮的。他藉著冰箱裡的燈光檢查了這間房子,看到了滿地的碎玻璃。當然,冰箱裡除了黴斑、一個爛得像泡屎的蘋果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後來他就在那個床墊上睡了一夜,感覺到了床墊裡的每一根彈簧。凌晨時分他爬了起來,就著晨光在暖氣片上找到了一盒火柴,一連吸了三支菸,還看到一隻老鼠從房子中間跑過去了。後來他就出門去,想到附近揀點垃圾——另一個說法是別人廢棄的東西——來裝點這間房子。但是在這片破舊、快被拆除的樓房附近,想揀點什麼還真不容易——除了爛紙、塑膠袋子,偶爾也能見到木製品,但是木頭已經糟朽掉了。
我扛著一把白色的破椅子回家時,又想起我那輛火鳥牌賽車來。那輛車是我從公司的拍賣場買來的,買的時候嶄新,而且便宜得叫人難以置信。後來我又把它開回公司的拍賣場,這叫我對因果報應之說很感興趣了,因為我知道,這輛嶄新的車還會以便宜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價格賣掉。假如一個人死了,他生前穿的衣服也只能很便宜地賣掉,尤其是他斷氣時穿的那一件。所以到公司的拍賣場去買東西,不僅是貪小便宜,而且性格里還要有些邪惡的品性。我在車裡留了一盤錄音,告訴在我之後那個貪小便宜的傢伙這些事,並且預言他也會被重新安置。這是因為敢貪這種小便宜的人膽子都大,而膽子大的人早晚都要被安置。沒了這輛車,到哪裡都要走路,實在不習慣,除此之外,我還穿了不合腳的皮鞋,這更加重了我的痛苦。扒了半天的垃圾,我身上的白襯衣也變成灰色的了。
我就這麼一瘸一拐地扛著椅子走回家來,發現那張破床墊上坐了一個女人,梳著時髦的短頭髮,大約二十四五歲,長得也很時髦——也就是說,雖然細胳膊細腿,但是小腿上肌肉很發達,看來是練過——但是穿得亂糟糟。上身是件碎玻璃式的府綢襯衫,下身是條滿是油漬的呢裙子,腳下是一雙皮帶的厚底鞋,四邊都磨起了毛。她看到我口來,就拿出一張窄行列印紙來,問這裡是不是407。我把椅子放下來,坐在上面說:把這破紙條扔了吧,現在沒有用了。而且我還對她說:你原該穿件舊衣服的,現在天涼啊。
我說過,在被重新安置之前,有一陣子我總得到公司裡去。那時候我和往常一樣,開了一輛紅色的火鳥牌賽車,但我那陣子總穿一套黑色西服,好像家裡死了人,這可和往常不一樣。最後一點是公司要求的,他們還要求我們在胸前佩戴個大大的紅D字。這一點叫人想起了霍桑的《紅字》,公司的人也知道,所以笑著解釋說:諸位,這純屬偶合。他們提供做好的紅字,底下還有不於膠,一粘就能粘上。我還發現這種膠留下的汙漬用手一搓就掉,不汙衣服,當時以為公司在為我們著想,後來發現不是的。在重新安置那一天,坐上送人的車之前,送我的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說道:把衣服脫下來。他看我目瞪口呆,就進一步解釋說:你跟公司定的合同裡有一條,重新安置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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