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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詞,乃是杜牧用來歌頌李賀詩歌的瑰麗奇想的,不妨說是一種浪漫氣息的比喻吧。“
“錯了,牛鬼蛇神,泛指妖魔鬼怪,也就是形形色色的你看看這個吧。”得放遞過來一張報紙,是《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大字標題——《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得茶根本來不及看報紙,他已經被收音機裡那個無比振奮的聲音吸引住了:
革命的根本問題是政權問題。有了政權,就有 了一切,沒有政權,就喪失一切。因此,無產階級在奪取政 權之後,無論有著怎樣千頭萬緒的事,都永遠不要忘記政權,不要忘記方向,不要失掉中心…·
得放看得茶開始認真聽,連忙把音量調到最高處,嘉和正在洗臉,聽到收音機裡的大聲音,拎著毛巾進來,眯著眼間:“怎麼 啦?”
“爺爺你好好聽聽,我要回學校去了。”得茶拿起報紙就走,得放說:“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
嘉和茫然地跟著兩個孫子走到天井,收音機的聲音也一起跟著響到了天井:
一個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正在佔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社會主義中國興起
杭得茶正忙著推腳踏車,布朗從廁所裡出來,一邊繫著褲子,一邊拉住車後座:“說話不算數,講好了今天夜裡陪我談天的。”
天井裡沒有燈,屋裡光線射出來,只襯出得茶眼鏡片上的閃閃反光。他說:“文化大革命開始了。”
“開始了!”堂弟得放跟著強調了一句,跳上了腳踏車的後座,轉眼不見了。後面跟著手握鍋鏟的葉子,她心急慌忙地輕聲喊著:“什麼要緊事情,飯也不曉得吃了,布朗你快給他們送幾個茶葉蛋去。”
布朗捧著幾個茶葉蛋衝到門口,路燈下哪裡還有這對兄弟的影子,倒是有一對老棋槍正在燈下酣戰。初夏的夜晚,行人們大多到西湖邊去了。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布朗想起了白天的故事,幽黑的夜裡,他有些記不清那姑娘的容顏了。布朗慢慢地走到路燈下的棋譜前,蹲了下來。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嗎?他想,開始就開始吧。
《茶人三部曲》
第三部:築草為城
第四章
然後,夏天到了。那是一個人物和事件紛至沓來的夏天,一個陌生女子的修長的腿一腳踢開杭得茶屋門的夏天。
非常苗條的姑娘,身材可用“極好“來形容。頭戴軍帽,雙肩削瘦,黃軍裝上扎皮帶,胸部刻意挺起,連帶眉眼五官都豎拔起來。黃毛丫頭,文靜而暴烈,如中國傳統武俠小說中某些乖戾的武林女高手。個把月來的暴風驟雨,人們對此一族已刮目相看。不用提示,這些人很快就知道了腿的諸多用處——除了跳舞,踢球,跑步,行走,腿還可以這樣發揮功能啊——像一根雨後的春筍,“唆“ 的一聲,彈開了杭得茶書香小屋的木門。
她身後保縹似的站著一個身材適中的少年,濃眉大眼,眉間一德,略呈紅色,鼻樑高挺,他也穿著一身舊軍裝,指著得茶,卻對姑娘說:“就是他。”
這樣的見面依然使得茶彆扭,多年來,在爺爺薰陶下,他已經成為一個在生活習性上非常注意細節的人,他勉強剋制著自己,說:“得放,你們找錯人了吧。”
“沒錯,她要找的人就住在這裡。”杭得放強調說。
這些天,杭得茶已經這樣接待過好幾批人了,他們都是來找吳坤的,說是革命戰友。吳坤也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他本是上街買喜糖去的,還借了得茶的腳踏車,誰知就著了魔似的,跟著一群人進入了省委大院。那群人亂哄哄,吳坤看他們公說公婆說婆的,忍不住出來協調了幾句,這就被他們抓住不放了,非要他加人核心小組不可。吳坤拎著一包喜糖說:“不行不行,我還得回去結婚呢。”一個傢伙就叫:“先革命吧,革命完了我們給你舉行盛大的婚禮!”吳坤又叫:“我的腳踏車還是借來的!”那群人哪裡還容他說更多的,一把把他推進了人群。他只好把鑰匙扔給一個他認都不認識的人,然後說:“騎上我的腳踏車,把我的喜糖帶回去,告訴新娘子,一會兒我就回來。”這乃是他對這場即將舉行的婚禮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兩天以後白夜也沒有等到她的新郎,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得茶去找了吳坤好幾次,沒有一次找到的。第三天白夜就準備走了,和得茶告別時倒蠻正常,好像婚沒結成,她卻更輕鬆了。杭得茶問她,要不要他帶著她再去找一次新郎,白夜搖搖頭笑說:“提這樣的問題,說明你太不瞭解此人了。”她把他叫做“此人“,用詞中已見輕慢。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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