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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回城到家裡去看看——掃地出門,也不能不給他們一個棲身之處啊。這個地方看來還是要佔領的,從剛才採茶的那些個尖叫裡面,他也已經領悟到一席之地的重要性。可是一拐到洪春橋,見一路上不斷有人急匆匆地往靈隱方向趕。那是一隊隊的紅衛兵,基本上都穿著黃軍裝,腳步聲咋咋咋,有一種逼人的氣勢,夾帶著陌生的恐懼和興奮,直往人們的心裡而去。他的腳踏車龍頭就不由自主地轉了向。
還有一些腳踏車也從他的身邊飛快駛過,朝那些趕路的紅衛兵丟下一句威脅之語:“走著瞧吧,你們的行動必將以失敗而告終!”
趕路的紅衛兵一邊氣喘吁吁地跑著,一邊振臂高呼:“砸爛封資修!保衛毛主席!“
布朗好奇,問一個掉隊的紅衛兵訥你們有什麼行動啊?”
那紅衛兵朝他看了看,說:“到靈隱寺去阿。”
他這才發現,這個頭髮又短又亂的中學生還是一個女的,她的長脖子下面是一個斜斜的肩膀,把她那身軍裝也穿得不像軍裝了。
“那你還不快點跟上去?”
“隨便”
布朗不知道這個隨便是什麼意思,就說:“要不我用腳踏車帶你一段?”
這個女孩子突然睜大了眼睛盯著他,上下一陣打量,就飛跑起來,跑出了一段路,回過頭來,吐了一口唾沫,尖聲喊道;“流氓!”然後背過身去,一下子就跑得看不見背影了。
杭布朗撇撇嘴,在腳踏車上一個雙放手,今天真倒黴,已經被兩個姑娘罵過了。一抬頭,卻看見了他的表侄杭得放。得放全副武裝,皮帶把腰扎得像女孩子的腰那麼細,神氣活現地喊著口號,往靈隱方向趕。他還在他們的那支隊伍後面,看到那個男不男女不女頭髮的姑娘,她彷彿想跟上去,又彷彿刻意地要與大部隊保持一點距離。
小布朗叫著得放,問他們要去幹什麼。得放一邊氣喘吁吁地跑著,一邊說著:“去砸封資修砸靈隱寺,革命行動保事派反動“
小布朗一聽這話,也不再和得放說什麼,就加緊往前蹬車,蹬了一會兒,一個大轉彎回了過來,掠過得放身邊,伸出手去,一把擠下了得放的軍帽,說:“借你的帽子一用。”然後飛也似地騎回到那掉隊的女孩子身邊,說:“流氓又回來了!”
姑娘緊張地看著他,說:“你要幹什麼?”
“於什麼?”小布朗一下子把那頂帽子往姑娘頭上一罩,說:“你是雌的還是雄的?美麗的姑娘要像孔雀一樣愛惜自己的羽毛啊,這樣子走出來,不怕人家笑話嗎?“
姑娘先是愣著看他,突然,嘴唇哆噴,眼睛裡就有淚哆噴出來。小布朗不想讓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拍拍後座,用當下最流行的話說:“向毛主席保證我不是流氓!”
姑娘還流著眼淚呢,但不知為什麼就上了小布朗的後座,他們一會兒工夫就超過了得放。得放依舊一、二、一地喊著口令,目睹著表叔帶著謝愛光揚長而去,心裡卻想:都要結婚了,還勾引女人,這個嚴重違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七條的…·分子!他很想給表叔扣一頂帽子,可是一時腦子混亂,怎麼也想不出來了。
杭家叔侄趕到靈隱寺時,寺外可說是人山人海。幾日來,以中學紅衛兵為代表的一方組成了搗毀派;以大學生和工人、農民組成的一方形成了儲存派,雙方各有理由,各不相讓,就這樣糾眾在靈隱寺前僵持對陣。到得今日上午,火藥味愈濃,武鬥已經一觸即發。
得放一到現場就說:“怎麼還沒有砸了那破廟!”
布朗比得放早到,早已在人群中轉過一圈,此刻就湊過來說:“聽說請示過總理,總理指示,靈隱寺不能砸,無論如何要保下來的。”
得放一聽就火了:“這是誰造的謠,反動派的一貫伎倆就是拉大旗作虎皮,以達到他們阻礙歷史進步的真正目的。”
布朗笑笑,卻說:“誰是大旗,誰是虎皮?”
這一問,倒把得放給問住了,他張了張嘴,回答不出來。
布朗大拇指蹺蹺,說:“是我造的謠,行嗎?是我偽造的總理指示,行嗎?“
布朗回杭時間不長,和得放這樣的小輩話也不多,得放從來還沒聽到他說過火藥味這麼重的話,可他心裡反感他。他也大不了他幾歲,再說也不是一個階級陣營的。這會兒得放非常生這位表叔的氣,可是他絕不願意承認那是因為剛才布朗載了謝愛光,他才把這事情往階級鬥爭上靠。此刻,他看到謝愛光就站在布朗身邊,頭上還戴著他的帽子,便拿出十二分的熱情來說:“革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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