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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念她就意味著想念痛苦,想念一切和他目前所從事的偉業背道而馳的一切。想念她還意味著拉扯上別的不乾淨的東西,比如拉扯上趙爭爭。他剛剛想到這個令人頭痛的名字,不速之客趙爭爭來到了。她風一樣地旋了進來,手叉在腰上,她常常這樣不招自來。因為什麼,就因為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以後永遠也不會有了。
吳坤厭煩透了,後悔,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若是和白夜在一起你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擔心——他喜歡自夜身上那種道德約束與放肆浪漫錯綜複雜交結在一起的不可知的美。這是一種強烈的刺激,喚起他的征服欲和男人的野心,把他的情感的位置提到某個常人不能到達的高度。
而這個趙爭爭是怎麼一回事,她為什麼那麼在乎那一次,那不成功的一次也是在她的渴望之下實現的嘛,而且你也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實現。難道我就該承擔全部責任?他再看了看採茶,純樸、健康,雖然憂心忡忡,但一點也不發神經病。她說:你們談,我走了。還給趙爭爭也倒了一杯茶。趙爭爭連起碼的頭也不點一下,什麼感情?一點勞動人民的感情也沒有!吳坤討厭這種農民起義軍兼暴發戶式的做派——包括他們的子女們的做派。他說:你別走,我也沒事,我們一起聊聊。
然而這個趙爭爭卻說,我有事,我有正事,中央文革有最新精神來了,我爸爸讓我趕快叫你去。
一聽說中央文革,吳坤就像打了強心針一樣,立刻彈跳起來,說:什麼精神,什麼精神,快透露給我一點。
精神來自北京,保皇派們又一次遭到了慘重的打擊,上京告狀的這幾個小爬蟲一下飛機,就遭到了迎頭痛擊。現在文化大革命要深人發展,走資派還在走,但他們越來越無法和革命相抵抗了。他們不得不假惺惺地準備進行檢討了。
吳坤聽了,也非常激動,但還是忘不了叮嚀一句:“以後再有什麼新精神,叫你爸的秘書打個電話給我就可以了,還用得著你當通訊員跑來跑去?”
她聽懂了呢,還是假裝不懂,她說:“我不就是想來看看革命戰友嗎?”她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在情感L她不是和這個鄉下姑娘一樣,白紙一張嗎?吳坤要是還能為自己臉紅的話,他是要為自己剛才說過的那句話臉紅的。難道她一點也不明白,她根本就沒聽出這一句話的另一個翻版——謝謝你,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再透過這樣的方式來見我了,其實我並不想再和你有什麼瓜葛呢!
吳坤心裡明白,他這樣做是不公正的。這時候的姑娘趙爭爭,並非一點也不可愛的啊!
他一邊拿過一件大衣給她披上,一邊說:“那麼晚了,我送你回家。”
採茶從吳坤房間裡出來,請了假,她就到布朗的煤球店裡去了。布朗正從外面送煤回來,灰不溜秋的,下了車就開始剷煤。穿著舊工裝,渾身的勝子肉,非常帥,像電影新聞簡報裡那些鍊鋼爐前的工人。
採茶隔著一條巷口看著他心又開始動搖,她吃不準自己該跟她的未婚夫說什麼好,在巷口她是決定一刀兩斷的,可是一看到未婚夫她又糊塗了。她又想,布朗他雖然在城裡剷煤,但還是比在鄉下種茶要好,而且他馬上就要到香噴噴的茶廠去工作了。你看他有多快樂啊,她看到他剷煤時快樂的白牙。在他身上彷彿沒有什麼運動——一那些半夜三更開會,到哪裡哪裡去抓當權派之類的事情,統統和他無關。當然他的媽媽很麻煩,不過聽說查來查去沒有查出花頭來——她現在連國民黨臭婆娘也不是了,她已經和那個國民黨離婚了。她想著想著,溫情上來了,快快地跑到煤球店門口,說:“小布朗,我來了。”
小布朗一邊於活一邊說:“採茶姑娘你真好,跟我分手了還來看我。”
“說什麼,你倒當真了?我等你下班,去看看我準備的那些東西。”
小布朗吃驚地拉下了口罩攤開手,問:“為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分開了嗎?”
誰說的!採茶害怕周圍的人聽見,把他拉到外面:“那麼簡單,你說分手就分手?”
“但那是你說的分手啊!”小布朗回答。
“我說分手你就分手啊?你就那麼不把我當一回事情?“ 採茶說。
小布朗久久地盯著這張臉,這張紅紅的蘋果一般的面板厚厚的臉。他覺得她太厚了,他進不去。他喜歡那種輕輕一彈就會出水的姑娘,她不是。他抱歉地說:“對不起,你不是我要的那種姑娘。”
採茶聽得連眼烏珠都要彈出來了,小布朗一眼望去,姑娘臉上除了一雙牛眼一般大的眼睛,什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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