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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力量的介人運動,對李平水這樣的青年軍人而言,完全是很自然的。1966年*月初,當地方政府在地方軍區保護下召開會議,傳達來自北京的紅標頭檔案精神時,身為軍區政治部幹事的青年軍人李平水,就開始身不由己地卷人運動。一面是由於會議過程中不斷受到衝擊,不得不經常轉移會場;另一面是因為恰在此時別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姓翁的姑娘,是個招待所的服務員,家在杭州郊區,人長得健康,也很熱情,沒有杭州弄堂姑娘的那種勢利相。一開始李平水還想接觸接觸看再說,部隊的青年軍官近年來雖一直是姑娘們的最佳擇偶物件,但一旦轉業麻煩也特別多,所以李平水不想那麼快就把這件事情定下來。但姑娘非常主動,一天好幾個電話,還跑到部隊來看他。當兵的人就是這樣,有姑娘上門了,一般也就認為是木已成舟了。戰友們一起鬨,李平水稀裡糊塗的,就算是定了終身大事。事後想起來,他都不知道和那姑娘見了幾次面。
那段時間他也是真忙,千餘名造反派輪流在軍隊大院的操場上絕食、靜坐,安營紮寨一個多月,誰也不敢把他們怎麼著。戰士們把輕機槍壓上了子彈,衝鋒槍抱在懷裡,氣得直掉淚,幹部們每天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化解戰士心中的塊壘。李平水祖上是世代當師爺的,到他這一代,師爺是沒有了,師爺的那份心氣倒還是在的,所以小李是四個口袋青年軍官中頭腦十分靈光的一個。他深知,若是戰士們一旦激怒向造反派開槍,後果將不堪設想。因此,特殊的日子裡,他把他手下的一批戰士管理得很好。他的表現,自然也是被首長看在眼裡的,因此,當下一年初北京來電要求浙江派出一個代表團解決衝擊軍隊事件之後,軍區領導立刻決定把小李也排在赴京名單之中。
赴京前與翁採茶突擊結婚時,他一點也不知道採茶的那些事情,採茶對她和杭布朗的那一段事情嚴防死守,就怕別人知道。這是她的小吳告訴她的:世界上的許多事情,壞就壞在公開了。比如原子彈,不爆炸的時候,它算是個什麼東西呢,一堆不中用的鋼鐵罷了。一旦爆炸,它才成了天大的災難。保守秘密,也就是不讓原子彈爆炸。翁採茶聽了吳坤的話,親都親他不夠,當下表示:“你放一千一萬個心,我若是透露你不讓我透露的事情一個字,我就千刀萬剮。”吳坤正色說:“我這還是說了一半,對敵人,要像嚴冬一般殘酷,對組織,要像親人一樣赤誠,要有一顆赤誠之心。該對組織上說的,一件也不該隱瞞。“採茶真誠地問:“那我怎麼知道什麼樣的話是該對誰說啊?”吳坤看著她那雙也可以說是天真也可以說是愚昧的眼睛,忍不住笑了,摸一把她的頭,說:“好吧,以後你有什麼事情,就先告訴我,我給你當刁參謀長吧。”採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說:“那我不成了胡司令啦!”
採茶和吳坤早已偷吃了禁果。找不到白夜的吳坤,是不能夠一個人熬過那漫漫長夜的了。這一段時間裡他的私生活相當混亂。趙爭爭也常常來找他,半夜半夜地跟他談著革命,眼睛裡卻另有一番情慾和渴求。有一次勉強站起來走了,吳坤睡不著,正不知如何是好,翁採茶拎著熱水瓶進來了,說是給他送洗腳水來。這對曠男怨女可是心裡明白,送上來的到底是什麼。七分醉意的吳坤二話不說就關了燈,把採茶接到床上去了。快天亮時採茶要往自己的宿舍裡摸,吳坤抱著她的脖子,眼淚流了她一下巴。他向她哺哺自語,訴說他的身不由己,他的不幸的愛情和他的革命之間的矛盾。他說了白夜,也說了趙爭爭,說他不能忘懷自夜,也不能擺脫趙爭爭,而真正能夠慰藉他靈魂的,卻還是像她翁採茶那樣的來自茶鄉的少女。他說他也是從農村來的,奮鬥出來,真不容易啊。革命是多麼錯綜複雜啊,白天要在各種力量之間學會平衡,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打死也不能說,討厭的人要面對,喜歡的人又要裝作無所謂,真正是難啊。只有夜晚才是他的,因為夜晚有她,他的採茶姑娘,他一定會對她好的,一定會對她好的,但是她一定要理解他啊。
翁採茶也哭了,她也向他懺悔,說她心裡也是亂極了。實際上那個小布朗她還是很喜歡的,要知道他可是親過她的嘴兒的第一人啊。現在人們又把一個解放軍叔叔介紹給她,那解放軍也是生得很好的,可她心裡就是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是得了相思病了,她不該想一個雲端裡的人兒,可是她做不到,日裡也想,夜裡也想,做夢也想呢,你說怎麼辦呢,我的好人兒啊。她說,我知道我是配不上你的,可你若要我去死,你只管嗆一聲,我立刻就從窗門口跳出去死給你看。
採茶這陡然高漲的情愛之火倒著實讓吳坤暗暗吃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