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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的。杭得茶,你真的已經從實踐上懂得了東方的政治嗎?“
“那要看楊先生願不願意當這樣的證人,也要看人如何去理解東方的政治。”
“我還是喜歡你身上的書生氣的。”吳坤笑了起來,“雖然我絕對不會把楊真放給你。”他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跨上了車,卻聽到杭得茶說:“書生認真起來,也是不好對付的啊。有關你在文革前夕的那一段研究生時期的所作所為,我們已經全部整理完畢。你是誰的小爬蟲,很快就會公佈於眾的!”
吳坤這下子才真正地震驚了,他從車上又跳了下來,問:“你,杭得茶,你也會整理我的黑材料?”
“這不是向你學的嗎?你不是也在整理楊先生的黑材料嗎?“
杭得茶等待著吳坤的暴跳如雷,他特意把他引到茶室外面湖邊空曠的草地上,就是為了一旦發生衝突不至於聲勢太大。但吳坤卻出乎意料之外地沒有發怒。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得茶,才說:“你愛上了白夜,我沒有大意外。幾乎每個見到過白夜的男人都會被她吸引,你我都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可是你會整人的黑材料,這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不錯,我的確曾經是歷史主義學派的,但你直到現在還是,你不是在整你自己的黑材料嗎?”
“我這樣做也是向你學的,是不問動機只問結果的歷史實踐。”
“可是你想怎麼樣,你想讓我把楊真放出來嗎?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一個虛擬的結果。他保管在我這裡和保管在別人那裡,有什麼兩樣呢?他很勇敢、固執,甚至偏執,但他依然不過是一個歷史的小人物。要拉他上場的時候,他是無法躲避的。杭得茶,你對這場運動還是太缺乏瞭解,太幼稚了。聽我一句話,回你的花木深房去吧,運動總會過去的,新的權力結構一旦穩定,人們還是要喝茶的,風花雪月是任何時代也不會被真正拒絕的,不過隱蔽一些和顯露一些罷了。“
“你這番忠告倒是和去年夏天的剛剛翻了一個個兒。”
“那是因為我對運動也缺乏體驗,現在我體驗過了,我知道了箇中的滋味。也許你並不是沒有能力介人,但你天生不屬於這場運動。聽我的忠告,當一個逍遙派——”
“讓楊真先生這樣的人被你們一個個折磨死!”杭得茶突然厭倦了這番談話,他高聲叫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過了這個限度,我會把你的底牌掀得底朝天,你就等著吧!”
他回頭邁開大步就走,走得很快,直到吳坤用腳踏車重新攔住他的去路。他們兩人的話其實彼此都觸到了對方的心肝肺上,想偽裝正經也偽裝不成。兩個人都氣得發抖,面色發白,嘴角抽搐。吳坤比得茶還要不能控制,他從口袋裡掏出那通訊函,揉成一團,惡狠狠地一把砸在杭得茶臉上,然後跨上車就揚長而去。杭得茶彎腰撿起那封薄薄的信,氣得兩手拽住就要撕個粉碎。手抖了半天,眼睛定定地看著信封上的那個力訖,運足了氣,終於縮回手來,把那揉成了一團的寶貝,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正是在杭、吳二人交鋒的當天夜裡,布朗給羊壩頭杭家裡人帶來了得放歸來的訊息。可巧那天得茶也在家,見到布朗高興得很,拍著他肩膀連說來得好來得好,他正有事情求助於他。布朗也說正好你在,我有件寶貝要交給你,順手掏出他放在口袋裡的那張紙。他們杭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得茶在集什麼,布朗以為,得茶看到這張萬應午時茶的包裝紙,應該非常高興。這張包裝紙和別的包裝紙不同,木刻印製的,藉此可以說明茶與藥之間的關係。但得茶看著它,只是把它按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撫平,和吳坤扔給他的信函放在一起,鎖進抽屜。然後,又怔怔地看著布朗,突然問:“表叔,你認識楊真先生嗎?”
布朗攤攤手,表示不置可否。得茶這才開始把他頭痛的事情講了出來:原來楊真先生被關在上天竺了。他這一派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些非法關押的牛鬼蛇神統統弄回來,弄到他們這一派的手中。布朗不明白地問,把他們統統弄回來幹什麼呢,放他們回家嗎?得茶搖搖手說,統統弄回來,控制在我們手中,至少我們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現在大專院校中已經有一些人被非法折磨死了,和陳揖懷先生差不多。可你們是大學生啊,和得放他們可不一樣啊!晦,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不想打人的人,也有中學生,也有工人農民,真要想打人的,大學生照樣會伸老拳,讀再多的書也沒用。再說人也不是打就能打死的,有一些人自殺死了,還有一些人生病不讓上醫院,病死了。有的人強迫他乾重活,累死的。還有的人整天交代,寫材料,時間長了,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