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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採茶下懷的話:“你有本事自己掙錢結婚去!你不要我的房子,也不要我的錢!“
翁採茶說:“我本來就不想結婚,是你硬要我結的,我現在就不結了。你也不準再拿我結婚的名義去賣私茶。我跟你說了,我現在身份和從前是不一樣了,我是參加革命造反派的人,我不想讓人家把我爺爺抓到牢裡去,為了幾兩茶,犯不犯得著?”
“你造反!你造反!你造反怎麼也不為農民說說話,毛主席都是被你們這些說造話的人騙的。五八年就這樣,現在還這樣!“
採茶聽得慌起來了,她想她這個爺爺,這樣亂說,遲早要進大牢。她甚至覺得奇怪,城裡許多沒說什麼的人都被打得半死了,她這個爺爺怎麼還沒有人來抓。
正那麼想著,小撮著一腳踢開門走了。採茶問:“爺爺你要到哪裡去啊?”小撮著對著滿山的茶蓬,說:“我去給毛主席拍電報。你們都給毛主席說假話,我給毛主席說真話去!”
他前腳走,布朗後腳就到了,你想,這種時候,他們父子兩個,還能聽到好話?一聽說站在小布朗旁邊的那一位竟然是勞改釋放犯,採茶快刀斬亂麻,站在門框上,手指著外面,說:“快走,快走,趁現在天還不太晚,你們想上哪裡就上哪裡去。我這個地方,你們就不要來了!”
小布朗走上前去,一把拖過採茶到燈下,慌得采茶直喊:“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小布朗一聲也不響,把採茶摸到燈下,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確認是她之後,才輕輕地放開,說:“把戒指還我。”
採茶就心慌意亂地還戒指,她也沒往手上套,放在她那個百寶箱裡了。箱子又上著鎖,七弄八弄好一會兒才開啟,找到了祖母綠,一聲不響地還給了布朗。這隻戒指,嚴格意義上說,她是連一天也沒有戴過的。小布朗依然不走,站在那裡,看著她。她不解,問:“你怎麼還不走?”
小布朗突然大吼起來:“不要臉的東西,退我的訂婚茶!”
這是翁採茶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布朗的發怒,她嚇得尖叫一聲,跳了起來,哆嘯著問:“什麼,什麼,什麼茶?”
小布朗啪的再開啟那箱子,從裡面取出那兩團被舊報紙包好的淪茶,舉到她面前:“看到了嗎?就是它!就是它!我的心,我把我的心取回來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是我見到過的最最不可愛的最最醜的女人!你照照鏡子吧,你醜死了,我現在看到你就要噁心!“他懊澳地竟然還做了幾下嘔吐狀,捧著他那兩塊淪茶,一下子扔給爸爸羅力,說:“快走,快走,這個人臭死了!”羅力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呢,就被重新拉上了腳踏車後座,揚長而去了。
翁採茶也是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鏡子前照自己,鏡子中一個哭喪著臉的姑娘,前幾天因為想到自己,做了造反派代表,要老成一些,故而辮子剪成了短髮,因為剪得過短,頭髮又多,如今堆在頭上,襯出一張闊嘴大臉,左看右看都是一個醜字。翁採茶立刻對自己失去了判斷力,對著鏡子裡那個蓬頭垢面者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整理衣服。她不敢再在茶山住下去了,在這裡,她已經自己認不得自己了。
她披頭散髮地衝到了造反總部,已經過了夜裡八點。放下東西,看看隔壁房間燈還亮著,就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看到小吳還在,還有那個趙爭爭。屋裡一股熱氣,暖洋洋的,慰藉了她那顆受傷的心。她熱淚盈眶,心潮澎湃,猛然一撲,到吳坤的床上,大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已經徹底地和他們劃清界限了!我已經徹底站到無產階級革命路線一邊來了。”
“那你還哭什麼?”趙爭爭有些不耐煩地問,她本能地討厭這個貧下中農的女代表,她總是在她最不應該到場的時候到場。
採茶抬起一雙淚眼,飛快地朝屋裡那面大鏡子照了一下,說:“他說我是世界L最醜最醜的姑娘,還說他看著我就要噁心。”說完她就又倒下痛哭。
吳坤不由自主地和趙爭爭對視了一下,還沒說什麼呢,趙爭爭就站了起來,說:“低階趣味,真正的低階趣味。”
她的臉紅了,眼睛卻亮了起來。吳坤看看她,再看看蓬髮如鬼、身材矮胖的翁採茶,心裡懊惱了起來,就說:“該出發了,報社那邊,已經有人在接應我們了。”
從虎跑往城裡去的路兩旁,種滿了落葉的水杉樹,現在葉子已經快落光了,枝權露出了多指的細骨,一群群地懸在半空,像一隻只巴掌,伸向天空。月亮掛在夜空,四周有一圈月暈,這是一種要發生什麼的預兆。
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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