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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感到恥辱,她竟然因此而在經受罪孽的煎熬。現在好了,她要清算自己,她要一了百了了——反正我是要死的,早死遲死,怎麼樣的死都一樣,為什麼不拿我的命來換哥哥的命呢?
①大祭司:耶路撒冷大祭司,殺害基督的主要堅持者。
彼拉多:耶路撒冷總督,並不真正想處死基督,最終在各方力量的堅持下同意處 死基督。
小掘注視著這個突然歇斯底里起來的姑娘,冷冷地問道:“你是想說,如果我不拿你換你的哥哥,你就不再吃我送來的藥 了?”
盼兒睜大了眼睛,一邊哺哺自語,一邊迅速地往右手拎著的口袋裡掏東西,針劑盒子立刻就在小掘的眼前堆了起來:“你不相信我不怕死?你不相信我不怕死?你不相信我不怕死?我讓你看看,我讓你親眼看看我怕不怕死,我讓你親眼看看——”
小掘的大手揮了起來,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弧,在幾乎就要捱到了杭盼的面頰的時候,收了回來,變成了一個拳頭,猛烈地擊在了桌子上。只聽“膨“的一聲,那唐物茶日跳了起來,滾到了地上,碰壞了一隻角。盼兒此刻卻是面容慘白的了,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搖晃著,然後,嘴角流出血來,一聲不吭地,就滑倒在地上——她昏過去了。
杭嘉喬幾乎就像一個幽靈一樣游到了小掘身邊。他的兩隻腳不停地倒換著,兩隻眼睛好像不夠用,只好分開了,一隻對付小掘,一隻觀察著倒在地上的盼兒。他不知道此刻應該如何動作,是趕快把盼兒扶起來呢,還是一腳再把她踢得更遠,踢到漢兒關押的拘室隔壁去,那裡有的是陰暗的牢房。
小掘比任何時候都鄙視這個人,這隻向他點頭哈腰的狗。他的親侄女昏倒在地上,他卻連扶都不敢扶。杭嘉喬剛剛把臉湊近他,他就用日語罵了一句不堪入耳的粗話。嘉喬好像被這句粗話罵醒了,他一聲不吭地走上前去,不再點頭哈腰,蹲下來扶起杭盼,問:“您吩咐吧,如何處置?”
小掘依然一聲不吭,眼露兇光。嘉喬一邊給盼兒擦嘴角的血,一邊繼續說:“我大哥和二嫂都在門口,我讓人擋住了。你是見,還是不見?”
小掘這才說:“好哇,一家人——除了你——都送上門來找死了!來得好,來得好!我剛才怎麼跟你說的,你去告訴他們——不見!“
嘉喬松了口氣,他了解他的大哥,沒有萬死不辭之心,他不會送上門來。他又看了看杭盼,壯起膽子,依舊半蹲著,說:“放她也回家吧我從來也沒有為自己的事情求過你“
小掘一郎突然大笑起來,說:“嗅,沒想到你也有這個膽量了”他揮了揮手,“送走吧,送走吧,送走吧”
嘉喬知道,盼兒算是虎口餘生了。他背起盼兒就往門口走,剛剛跨過門檻,就被小掘叫住了:“嘉喬君,沒有膽量把你的要求再提得高一些嗎?”
嘉喬回過頭來,他已經預感到小掘要對他說的是什麼,但是他不敢接這個口。他一時還不相信他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他是不是心血來潮了?
小腦嘆了口氣,說:“你到底還是沒有這個膽量,你還不如你背上的這個姑娘。來,把這些針劑都給我拿去,記住,我不要她死。還有,把你的那個侄兒也一起揹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否則,我會把他殺了的。“
嘉喬愣住了,一隻手捧著那些針劑,一隻手扶著盼兒,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的骨頭不痛了嗎?”小掘走到他身邊,問道。
“好多了,好多了”嘉喬又開始點頭哈腰。盼兒卻微微地睜開了眼睛,她多少已經聽到了剛才他們的對話。現在,這個撒旦目光憂鬱,走到她身邊,輕輕地問道:“你說,我是大祭司,還是彼拉多呢?”
盼兒輕輕地搖搖頭:“··不知道,不知道,也許你什麼也不是“她的頭又垂了下來,嘴角的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可是她在微笑,她在微笑,她把他的哥哥救出來了
《茶人三部曲》
第二部:不夜之侯
第十八章
1939年的春天,杭家雖再遭大難,偷偷來看他們的親朋好友 還是絡繹不絕。只是白天不敢來,悄悄地晚上來;大門不敢走,悄 悄地從後門的籬笆縫裡鑽進來。後院本來是挨著一條小河的,桃 紅柳綠,河下院紗女款款而行,一手竹籃,一手木杆,自是一番 風韻。日本人一來,如今也是垃圾遍地,河道淤塞,臭氣熏天的 了。這條垃圾小道,就成了人們到杭家來的必經之地。
被伯父親自揹回來的杭漢在自家後院的小廂房樓上躺過三天 之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