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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頭的楚卿,卻只是對杭憶淡淡地說:“你看,那邊堤岸L的軍用車,注意到了嗎?”
杭憶說:“他們一會兒開一會兒停的,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人。”
“我是說,你注意到了嗎?有時候,我發現那兩個人中,有一個像你的那個未來的小姑夫。”
杭憶一聽到這裡,就站了起來,可惜杭億隻看到了軍用車,看不到那兩個人,便有些悵然地說:“哪有那麼巧的事情。羅力哥親口跟我說,他是要跟著大部隊上正面戰場的,這會兒,怕不是正在北面和鬼子交戰呢。“
楚卿皺起眉頭,想了想,說:“也許是我看花眼了,我的眼睛本來就不太好。”
杭憶連忙說:“這也不能全怪眼睛的。我的眼睛要比你好吧,你看我這一路上,老以為這邊堤岸下走著的那個女人像我小姑媽。真要那樣,可不就是奇了。“
楚卿淡淡一笑,但瞬息即逝,卻說:“什麼樣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比如我們現在這麼安靜地坐在船上,下一分鐘會發生什麼,我們就不知道。對面茶蓬裡,有沒有敵人的埋伏,這也很難說。不管怎麼樣,你先好好睡一覺吧,我看你就沒停過你的嘴。“然後,楚卿就放開了聲音,對艙裡喊道:“陳先生,你也該合合眼了,唐韻是剛從香港來的,你該給她一個適應過程啊。”
還是楚卿的話靈,裡面,立刻就沒有了聲音。杭憶卻在船頭上坐著了,說:“還是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來放哨。”
楚卿說:“我睡不著。”
“你就不能對我放心一回。”
楚卿看著他,看著他,眯起了眼睛,說:“不放心”
國軍青年軍官羅力第一眼看到杭嘉平,立刻就把他給認出來了。後來他也曾想過,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寄草一直告訴他,大哥和二哥是非常不一樣的,從容貌到氣質都是不同型別的人。但是羅力一下子就發現他們杭氏家族人的那種說不出來的共同點,他們的眼神裡都有一種深情,但他們的眉梢卻又似乎都有一種疑惑,甚至連看上去很豪爽的杭嘉平也是這樣。
此刻他們停下了軍車,正站在一片茶蓬前抽菸。夏茶的長勢很好,只是過了採摘期,便只好老去了。嘉平穿著揹帶褲,胸腰挺拔,他的站勢很像羅力曾經看到過的寄草的義父趙寄客。羅力想,大哥和二哥的區別,恐怕並不在他們的那些不同的閱歷上。看上去,大哥似乎是在迴避著人,而二哥則是需要人的。二哥更英氣勃勃,是那種一眼就讓人被牢牢吸引的人。
“我一向就不相信那些巧合的事情,不過我總是碰到決定我命運的巧合的事件,這一次也是這樣。”嘉平笑著對羅力說,“我回國原本是為了幹我的老本行——報紙。可是湊巧,就在武漢碰到了我父親的朋友吳覺農先生。他們都是幹茶業這一行的,說起來還是大同鄉。這一次,中方又派了吳先生作為貿易委員會的代表,和蘇聯洽談以茶易物,也就是拿茶葉來換軍火的事情。吳先生知道我去過蘇聯,懂得俄語,原本只是想讓我幫助協理一下。你不知道,我們的那個政府其實很糟糕無能,這件事情已經進行得很久了,就是談不下來。虧得吳先生也去過蘇聯,還專門調查過蘇方的茶葉銷售市場,所以那一次我們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把這項貿易協定簽訂下來了。”
“二哥,一定是吳先生覺得你會成為他的得力助手,所以拉著你就上了這條茶船吧。”羅力笑著說,他和嘉平說話的時候相當輕鬆,沒有和嘉和在一起的時候的那種沉重感。
“也可以說是緣分吧。我原來以為,該讓我乾的那份茶葉活兒都讓我大哥給幹了,沒想到轉了一圈回來,又幹起我父親的老行當了。“
嘉平說的情況,正是中國茶業界當時最新的實情。自1936年間皖贛紅茶統購統銷半途而廢以後,至1937年6月官商合營的中國茶葉公司成立,吳先生任總技師,旋即公司便內遷。不久,吳先生便以“停薪留職“名義離開中國最大的茶葉出口港上海,並邀請各地從事茶業產地檢驗的茶葉工作者集合於浙地三界茶場,一面事茶,一面準備抗日打游擊戰。然不久各種活動便受到了局勢的種種制約,吳先生和一批青年茶人,只得流亡武漢,以圖新的抗日救亡活動。以上嘉平所說的以茶易軍火的協議,正是1938年初吳先生在武漢,與蘇聯方面簽訂的第一個易貨決定。
協議是簽訂了,蘇聯方面的軍火也早已整裝待發,但炮火連天中的中國大地,何處去收集茶葉交貨呢?須知,自中國最大的茶葉出口市場上海淪陷之後,原來應有的茶葉生產、收購、銷售等流通體系,已經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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