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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我聽說,她可不是你爸爸生的,是那女人結婚時帶過來的呢。“
“誰管誰生的,反正現在她叫我父親爸爸。哎,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先喝茶吧。他們來了,你自己看到了就知道。爸爸不是說了,今天把她們母女兩個都帶來嗎?”
“什麼你爸爸說的,還不是我說的!”寄草就很得意地說,“你爸爸才怪呢,老想著讓我到他的新家去見他的那個新女人。我可不去她那裡。她呢,當然也不會去我那裡。最後我才提出了這麼一個方案——茶館,中立地帶。“
杭漢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這個大茶館。他們是坐在半露天的走廊上,隔著走廊可以看到茶館裡面的戲臺子上,有一個人正在說著評話。說的是杭漢在江南茶樓裡時常聽到的那種根據話本改編的故事。一聽這說書人的口氣,就知道這也是從他們江南一帶流落到此地來的藝人,說的是一段元代《清平山堂話本·快嘴李翠蓮記》中的片段。只見那藝人捏著小嗓說:
公吃茶,婆吃茶,伯伯姆姆來吃茶。
姑娘小叔若要吃,灶上兩碗自去拿。
兩個拿著慢慢走,泡著手時哭喳喳。
此茶喚作阿婆茶,名實雖村趣味佳。
兩個初偎黃栗子,半兩新炒白芝麻。
江南橄欖連皮核,塞北胡桃去殼祖。
二位大人慢慢吃,休得壞了你們牙!
兩個聽到這裡,都會心地笑了起來。這可是久違的鄉音啊,難為能在這裡聽到。寄草心裡好像很高興,捂著嘴笑個不停,還說:“我記得從前在家的時候,大哥常常要出我的洋相,叫我快嘴李翠蓮的,那時倒也不覺得李翠蓮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反倒是在千山萬水之外再聽了這個段子,才知道她的趣處來。”
杭漢見小姑媽高興,才說:“你們想見就你們見吧,何必又一定要拉上我呢?我自己的那一攤事情還忙不過來呢。前日檢驗茶,在碼頭,又差點和他們孔家的人打起來,這幫青皮!”
“你懂什麼,正是因為你的那攤子煩心事兒,我才約著他們一家出來喝茶,你以為我小姑媽那麼吃得空啊。”寄草突然說,“我就想看看這女人靠不靠得住,對你好不好?你爸爸從來就是一個沒腳佬,天涯海角到處在飛的人。我這一走,你在重慶連個依靠的人也沒有,小姑媽我不放心。“
杭漢很吃驚,說;“怎麼你又要走?你不是在保育院好好地當著你的老師嗎?我們好不容易才重逢,才沒過多久,你怎麼又要走了?你說我爸爸是個沒腳佬,只曉得飛,你自己可不也是一個沒腳佬了嗎?“
寄草攤攤手,苦笑了一聲,說:“你可別把你爸和我扯一塊兒啊。我是為了誰變成沒腳佬的,你爸爸是為了誰變成沒腳佬的?”
杭漢愣了一會兒,才問:“有羅力哥哥的訊息了嗎?”
這也是一種很奇怪的稱呼,杭憶、杭漢都叫寄草姑媽,但是卻叫比寄草還大的她的未婚夫羅力為哥哥。也許潛意識裡,寄草就是他們的姐姐,他們就是同一代的人吧。
提到羅力,寄草就來了勁。原來她已經打聽到了,太平洋戰爭一爆發,羅力就上了中緬邊境,這一次訊息確實,有人正從那裡回來,說他們親眼看見了羅力。他本來是一個標準的軍人,作戰參謀,可是因為他會開車,現在卻成了一支車隊的隊長,日夜在前線拉運戰備軍需物資。
從J;衝到中緬邊境,那是什麼樣的距離啊?杭漢也不顧輩分大小了,就幾乎氣急敗壞地說:“你瘋了,跑那麼遠去!我聽說日軍正在那裡大規模調兵,英軍和印度軍隊還有緬甸軍隊,再加上我們中國軍隊,都在那裡準備打大仗。你去了,未必找得到他。再說,你即便找到他,他一個軍人,看到你這麼一個女人去了,又能幫他做什麼,你不就是給他添亂去嗎?”
寄草倒是一點也無所謂,一副橫是橫拆牛棚的架勢,說:“你又不是不曉得,我本來就是一個瘋子,我們家的女人都是瘋子。嘉草姐姐不是瘋了嗎?你們卻不曉得,她瘋的那會兒,我也就瘋了。你不要對我再說那些不讓我去找羅力的話了。我找不到他,我就得死,我找到了他,也可能是一個死。兩死相比,我還是選擇了找到了他死的路。你啊,小毛頭孩子哪,你曉得什麼叫瘋狂啊!我能跟你說什麼呢?你這個毛頭孩子,有一天,到依洛瓦底江去收我的瘋狂的屍骨吧行了,我們來喝茶吧,記得西晉文學家張載的《登成都白茹樓》嗎——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區,人生苟安樂,茲士聊可娛來,我們也學一點古人的灑脫。此地不是江南,此地惜別,無柳可折,我們入鄉隨俗,還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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