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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遍體受傷,卻大多是皮肉之苦。他們很快被當地人送到了重慶醫院,躺在床上,他開玩笑似地告訴前來探訪的漢兒,那些狗孃養的貪官,到底把一船的假滇紅給弄到出海口去了,只是不曉得那裡的人敢不敢跟他們再打一架。狼狽至此,他也不肯正面認輸,不肯承認自己實際上也不是一個有本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人。
他換了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內心,心平氣和地對寄草說:“你看,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和父親、和大哥完全不一樣的人可是躺在這裡突然明白了,我到底還是姓杭人家的兒子,我和他們骨子裡還是一樣“
寄草握著他的手說:“誰說你和父親大哥不一樣了?你討兩個老婆,父親不也是討兩個老婆?將來大哥若是結婚了,他也不是討兩個老婆的了?你放心。等你們好起來,我們就到你家去,請新嫂子泡茶給我們喝”
嘉平笑笑,心裡想,寄草這是與他和解呢,卻王顧左右而言它——連握手言和也那麼杭氏家風。他的眼睛就張來張去地望,杭漢明白了父親是在找他,連忙湊上前去。父親看看他,眼睛又尋,杭漢知道,這是找那小蕉風,就把蕉風拉了過來。嘉平便問:“你媽好些了嗎?”
黃娜已經甦醒過來了,但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她的傷比丈夫的嚴重多了,醫生專門給她安排了一間單人病房。嘉平已經去看過她,她能認出他來,只說了一句話:“親愛的,現在我們不會再吵嘴了。”
她的話使嘉平內疚。真的,杭州太遙遠了,而眼前,要處理的事情和要花費的心思太多了。
此刻,蕉風回答著他的繼父:“媽已經醒來了,剛才小姑媽還和她說話呢。”
“都說了一些什麼?”嘉平問。
寄草回答說:“她說學茶挺好的呢。還說讓蕉風跟著漢兒學茶呢。“
“沒說跟你去保育院學醫?”
“我啊”寄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可把我嚇死了。總算都活過來了,我也該走了,瞧你們把我耽誤的,不知羅力現在又到了哪裡了呢”
《茶人三部曲》
第二部:不夜之侯
第二十五章
黃娜的女兒蕉風,和杭嘉平沒有血緣關係,隨了母親姓黃。黃蕉風是在熱帶長大的,從來也沒有見識過大雪。在重慶呆了兩三年,被中國腹地的冬天凍得手腳都是凍瘡,面頰腫了起來,哪裡還有小木美人兒的影子,倒像煞一個臃腫的鄉下丫頭。在1942年1月的寒氣裡,她隨著剛剛認識的哥哥杭漢和姑媽寄草,在飛機場送別了回英國養傷的母親。不出幾天,又告別了要隨團去陝北參觀的繼父,就拉著杭漢的大手,登上了停靠在重慶碼頭的輪船,沿著長江順流而下。漢哥哥說,要帶她到遙遠的江的下游去,那裡是父親的故鄉。那裡也有山,不過沒有四川的山高;那裡還有成片成片的茶園,比這裡的茶要細嫩。那裡有一個名叫萬J;D的小村莊,被竹林、橘林和茶園包圍著,村口還有一條美麗的小河。吳覺農先生帶信來,讓他們一起到那裡去,和吳先生一起事茶。
隔著遠去的碼頭,他們和小姑媽寄草揮手告別。寄草背過身去,將隨著一支馬幫進入雲南,要到滇緬邊境美人蕉怒放的地方去尋找她的情人。臨行前她也沒有忘記囑咐二哥,到了陝北,別忘記打聽一個叫楊真的年輕人。“你只說找一個把《資本論》當性命的人,別人肯定能把他從萬人叢裡拎出來的。”
“找個人倒不難,只要他還活著,只是找到他幹什麼呢?”
“也沒什麼,就把這幾瓶奎寧交給他。他會記起我來的。“
杭嘉平用手碰碰自己額頭,說:“怪不得你也能說馬克思。”
“學著點馬克思也好,萬一將來用得上呢。”
“你要是那麼感興趣,我想個辦法,和我一起去那裡。”
“真的?”寄草忘情地跳了起來。
“真的。”嘉平從妹妹的眼睛裡看到了火花,他想,看樣子麻煩了。
“不,羅力等著我呢。”寄草搖搖頭,眼睛裡的火花黯了下去。
嘉平想了想,說:“如果沒有羅力,你會跟我去嗎?”
寄草什麼也不回答,反過來問嘉平:“你還記著嫂子嗎?”
嘉平知道,寄草指的是葉子。他問了一會兒,才心情憂鬱地說:“沒有一天忘記過。”
他們說這些話時,悄悄地壓低聲音,生怕蕉風聽見。
蕉風才十一二歲,是個性情非常隨和的姑娘,對周圍世界發生的事件並不十分敏感,總是樂樂呵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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