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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的,端起茶杯來,飲了一口,又飲了一口。
這個人的態度令人焦慮。他解下軍刀,放在一旁空著的椅子上,坐在他對面。有人送上來一杯茶,現在他們兩人就慢慢地品起了茶。
茶樓裡燈火通明,聽得到外面浙浙瀝瀝的雨聲,時間過得很慢了。小掘感到了無趣,他又揮揮手,棋盤就移到了他們坐的桌面上。
他終於說:“怎麼樣,來上一局?”
嘉和沒有開口,只是用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面,u4了一聲:“吳老闆,,
吳升親自拎著大銅茶壺上來,為他兌了水。嘉和還和他打了一個招呼:“淺茶滿酒,夠了。”
小掘的怒氣開始升上來了。他是打定主意,今夜不再放出心裡的魔鬼,但他控制不住。他說:“杭先生,請問誰執白?”
杭嘉和搖搖頭說:“我不執白。”
“你是讓我執白,你執黑?”
“我也不執黑。”
小掘微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輕輕抖了起來。他說:“請問··杭先生的微言大義?”
“我沒有微言大義。我不會下棋。“
聞言小掘的臉都歪了,卻很快仰身哈哈大笑起來:“你不會下棋,你竟會當著你的那麼些同胞面前說自己不會下棋,難道你也怕斬手指頭?你放心,我不會——”他突然止住了大笑,指著周圍的人問:“你們呢,你們呢,你們都不會下圍棋嗎?都不會下你們中國人發明的圍棋嗎?“
他的目光就逼住了李飛黃。李飛黃拱著手說:“不是不會下,是在你太君面前怯了場,不敢下了。”
小掘是想下臺的,從杭嘉和的目光裡他已經明白,這個人,今天是不打算回去的了。可是他並沒有想要他死的意思,他不想見到他,但是他並不討厭他,他恨這個人,但他看得起他。
他的話鋒就這樣移到了車飛黃身上,微笑著說:“李教授,杭老闆是真的不會下,你可是怯場,你替杭老闆上吧。”
李飛黃一邊勉強笑著,一邊搖手說:“我是真的不行,多年不下了,抱歉抱歉。”
小掘突然抬高聲音,用日語叫道:“李飛黃,你好不識抬舉!”
李飛黃面孔一下子煞白,張皇地回顧著,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說:“我的確是不會下的了,不信你問問各位,我真的是多年不下了。”他順手就拉住了扒兒張,求救似地搖著,臉上幾粒淺淺的麻子也漲紅了。
扒兒張先是莫名其妙地看著李飛黃,然後大概是從他的懇求的目光裡悟出了什麼,張口就說:“太君他真的不會下棋。”
“你知道他不會什麼,他會什麼?”小掘冷笑地問,他已面露殺機,但扒兒張卻不會察言觀色。
“他會——他會彈琵琶!”扒兒張一拍腦袋,指著李飛黃的臉說,“太君你看,他臉上有麻子,有麻子的人會彈琵琶。”
他就拍著手又認哈隊唯唸了起來:
麻子麻,彈琵琶,
琵琶彈到天,做神仙;
彈到地,做土地;
土地娘娘轟的一個屁,麻皮彈到毛坑底!
他一邊念著,一邊用手指將一個個人點過去,唸到“毛坑底“時,正好指到小掘一郎的臉上。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然後,是無論如何也憋不住的大笑。小掘不太能聽懂杭州話,但他感覺到這些支那人在取笑他。他側過臉來,用眼睛的餘光看到他的對手,他彷彿穩坐釣魚臺似的,正在微笑。他的微笑,像利刃一般穿透了他寒冷的心。在這個熱鬧的中國茶館裡,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他憤怒地抓起一個茶杯就往地上摔,一下子就止住了所有的笑聲。但扒兒張卻慢了半拍,剛才大家笑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人家不笑了,他卻突然真正感到了好笑。他就哈哈哈地獨笑出了聲,第二串笑聲還沒煞尾,只聽悶悶的一聲,他的胸口好像被人拍了一下。他還想回頭看看,突然覺得心口劇痛,低下頭,他嚇壞了,血像什麼似的滲了出來,再一抬頭,他看見小掘一郎手中的槍還冒著熱氣,他就一下子叫了起來:“杭老闆,日本佬打我——”他就癱了下去。
誰也不會想到,包括小掘一郎自己也沒有想過他要開槍。大家都被這突然發生的慘劇震住了,小掘幾乎和嘉和同時衝了上去,嘉和一把抱住了倒在地上的扒兒張,只聽到扒幾張嚥氣前的最後一句話——”日本佬打我——圖在你枕頭下”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小掘一郎半跪在地,抬起頭,面對嘉和,竟面色倉皇,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