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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回到未開化的古代去了嗎?”
“你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麼?”
小掘一郎飲了一口茶,心中的煩亂還是壓不下去。他發現他自己怕見這個女人。
“我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他只好重複一遍。
葉子突然歇斯底里叫了起來:“難道你就不為你自己感到羞恥嗎?難道趙先生一頭撞死在石碑前的時候,你就不為自己感到羞恥嗎?“
小掘一郎大吃一驚,這樣的爆發力,完全是日本女人式的。戰爭初起時他在本上的大型集會上看到過許多這樣的大聲喊叫的女人,可她們喊著的口號是天皇萬歲和皇軍萬歲,與這個女人恰恰背道而馳。
小掘一郎從茶几後面慢慢地站了起來,現在他明白,這個女人是絕不會按照他的意願行事的了。從現在開始,他應該放棄她是一個日本女人的念頭,她不是他的同胞了,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支那人。
他說:“看樣子,你和你的那位杭嘉和一樣,是不準備回去了。”
“我既然已經來了,必然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葉子傲慢地回答。她的酷似老師羽田先生的神情,使他既痛恨又欣賞。他想緩解一下他們之間的那種劍拔易張的空氣,便重新坐回到茶几後面,調整了一下語氣,才說:
“你太緊張了,我並沒有要扣留杭嘉和的意思,我只是請他明天夜裡到茶樓去與我下一場棋。我一直聽說他有著很高的棋藝,還沒有領教過呢。過不了幾天,我就要上前線了,我得把在杭州該乾的事情都幹完了,否則我會遺憾的。“
“——你不是想和他下棋,你是想讓他死——“
“我就是想讓他死,又怎麼樣呢!”小掘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那麼你也會死的!”
“你以為我會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不想回日本去,你想死在中國。我知道,你想死在中國!”
“我想死在戰場!”
“不,你是想死在中國!你曾經偽造身世,才進入陸軍大學,才娶了你現在的妻子。你的底細我早已告訴國內密友。你要殺了嘉和,這封信立刻就會公開,軍事法庭立刻就會把你召回國內。我列舉的你的許多罪狀,是足夠處你以極刑的!“
小崛一郎氣得渾身發抖。他唯一還能在中國實現的這點願望——死在中國這秘密,被這女人一語說破。他恨她!他恨這個同胞,恨這個茶道老師的女兒,甚至超過恨支那人。茶几上放著那隻唐物石茶臼,他一把抓過來想朝那女人劈頭蓋臉扔去,結果卻大吼一聲,猛力朝茶几砸去。只聽嘩啦啦猛響一陣,茶几竟被生生地砸成兩半。茶几上的茶杯蹦跳到了地上,茶水流了一地。
葉子緊緊地閉住雙眼,雙手抱在胸前,她的全身也開始顫抖。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那個聲音再一次向她發出低吼:“現在,你還以為我是要死在中國嗎?”
葉子顫抖地睜開了眼睛,鬆開了手,茶神陸鴻漸像泛著白光,靜靜地靠在主人胸前。葉子的嘴唇哆噱著,緩緩地點點頭。
小掘一郎似乎因為那猛烈的發洩而喪失了元氣。一股巨大的疲倦驟然向他襲來,他就一屁股地坐在了那破茶几的後面,冷漠地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早早地就告發了我呢?”
葉子看看他,不再回答。
“是因為他?”
他們兩個都知道“他“是誰,但他們都不願意把那個名字從心裡吐出來。
“知道我會怎樣處置你嗎?”小掘這1次是自問自答,“我要把你送回國內去,就像你們把那個女孩子送到了梅家塢一樣。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生離死別,什麼叫可望而不可即”
百年茶樓,今夜一片肅穆,樓上樓下一片燈火通明,卻看不到一個人。
人還沒有開始來呢,只有老吳升悄悄地坐在樓上臨湖的欄杆旁。
湖上,浙浙瀝瀝的雨下起來了,聽得出它們打在殘荷上的聲音。老樓在風雨中飄搖,也發出吱吱呀呀的響動。那是不祥的預兆——有什麼不幸的事情又要發生。
今夜,小扼要在這裡與嘉和對奕。小場還專門派李飛黃去找一批觀棋的中國人。躺在床上犯病的嘉喬,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下棋還要弄一批人觀戰。老吳升說:“那都是人質啊,小掘要是下輸了,他會把我們都給殺了的。”
嘉喬聽到這裡,渾身上下就又痛了起來。剛才他又喝了一些老吳升熬的中藥,這一次不但不止痛,反而變本加厲起來。在這樣的下雨的夜裡,他難受得幾乎就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