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是他最愉快的經歷之一。第一次是1934年,他搭乘窄軌火車去靠近賴比瑞亞和法屬幾內亞邊境的彭登布,這在《沒有地圖的旅行》中有描寫。他發現這些年來那兒沒發生什麼變化,他坐在火車上的“服務員”專座上,睡在“服務員”的鋪位上,以“服務員”的身份領用油燈和食物。火車在泊站停下過夜——乘客們下來住進政府管理的休息大樓,第二天一早火車噴著氣,緩緩爬坡朝彭登市駛去。由於格林對彭登市賓館內的廚師存有疑心,所以他在鐵路邊吃起了罐頭晚餐,野餐桌輕巧地支在鐵軌上,十分有派頭。
格林在弗里敦是能享受就儘量享受,但很快陷入了經濟困境。倫敦來的電報毫不客氣地指出,離開駐地的官員每天所能得到的津貼是3畿尼——足以支付旅館費用,電報還要他確認他會調整好開支的。格林對此的反應是開啟辦公室的保險箱,取出40英磅紙幣,放入自己的口袋,然後回電聲稱已調整好開支。
他同住在拉各斯的頂頭上司合不來,其實一開始他們就互沒好感。他的老闆是個對非洲情況根本不瞭解的病態者,他發覺格林會耍花招,而且脾氣暴躁不易對付;而格林以洗練的文字寫出的不無諷刺意味的報告攪得他寢食不安,弗里敦送來的檔案袋他常常有意拖延幾天才開啟,為的是儘可能遲點讀到格林影射的文字。他視格林為粗鄙的業餘密探,難以約束的人;他甚至試圖斷絕格林的資金來源。不過格林能向他的朋友警察局長借款,所以這一辦法沒有奏效。當格林計劃去賴比瑞亞邊境的凱拉漢旅遊時,他與老闆的衝突更為明顯了。他很快接到一份電報,要他別離開弗里敦,因為葡萄牙的一艘班船馬上就要到了,所有來自安哥拉的葡萄牙船隻都必須接受檢查,以防混入非法郵件和走私工業金剛石。但格林認為這純屬警察局的工作,於是拒絕執行。他甚至向倫敦提交了辭職書,但倫敦沒有同意,菲爾比幫他擺脫了來自拉各斯方面的麻煩。
突如其來的解脫,使格林重新精神抖擻地開始了因忙於應付矛盾而一度放棄了的寫作。其實船上很少發現有金剛石,郵件也從未發現有什麼問題。惟一引起注意的事件是據說一條早已離港的班船上有一名間諜嫌疑犯,殖民部大臣命令海軍前往攔截,然而沒有人被逮捕。令人詫異的是從一名受到懷疑的乘客身上搜出一本通訊錄,上面有格林的法國朋友翻譯家德尼·克萊羅萬的名字,而這個法國朋友後來被德國人發現是英國特工人員,最後死於集中營。
不光彩的審訊方式
在弗里敦寫作困難重重,而將書稿寄回國也是個問題。格林意識到,如果他將僅有的手稿作為郵件託運回國,萬一遭到潛水艇的襲擊,那他就有可能遺失整部作品,所以每天晚飯後,他用一根手指費勁地打字,複製書稿。
《憂慮重重的內閣》僅僅因為題目吸引人而被美國一家影片公司悄悄地買去了版權,儘管格林對小說的結局並不滿意。他希望自己能用不太離奇的手法處理一連串的間諜事件。不過,他認為特別行動部的普倫蒂斯先生這一人物的塑造是成功的。這一角色是依據在軍情六處工作時結識的某個人所創作的。
確實,格林在後期創作中大量使用他在弗里敦時所觀察到的材料。他儲存著一本小筆記本,裡面記錄著他在那兒工作期間所發生的一些事件。他覺得這些材料沒準會閃現一些將來可以用作小說主題的思想火花。其中一部分已計劃用在以弗里敦為背景的小說《事情的實質》裡。
許多發生在他執行任務期間的事情不是令他惱怒就是令他作嘔,特別是那個年輕的斯堪的納維亞海員的案件,那人被懷疑是法國間諜。格林的任務是訊問他,但他得到指令,用一種特別不光彩的方法脅迫嫌疑犯就犯。這位年輕人有個情人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假如他供認不諱,就能回到她身邊,要是他拒不承認,格林就不得不告訴他,他將作為殘餘戰俘而遭拘留。格林大為惱火,因為他知道這也是警局的分內事,結果卻踢給了軍情六處。他不認為自己是被僱來幹這種卑鄙的脅迫勾當的。於是他毫無結果地提前結束了訊問。
為了從同伴那兒得到些慰藉,格林常常用密碼電文與在洛倫索馬貴斯的馬爾科姆·莫格里奇互通訊息。他們以前並不親密,在英國的時候他們還互存戒心。然而在這裡,他們倆都忍受著某種孤獨。相同的境遇成了一種巨大的安慰,甚至成了一種粘合劑。他在拉各斯度過的三個月和在弗里敦工作的一年裡,為了安全起見,格林沒有寫日記。他為未能留下記載他那段奇特經歷的材料而深感遺憾,只是依稀記得並無惡意的軍情五處人員逼瘋警察局長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