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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邊上,不知怎麼的半夜渴得要死,渴醒了,怎麼都找不到水喝。想起我媽說過,渴的時候喝啤酒最過癮了,又想到我的床板正好是搭在幾箱子啤酒上的。便悄悄起來,撕開箱子掏出一瓶,用牙咬開蓋子,捏著鼻子猛灌一通,只當是礦泉水。就這樣喝了一大截,一個勁地打嗝。胃裡熱過一會兒後開始泛潮,滿嘴發苦。渴倒是解了,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直到天亮。那次喝的是啤酒,沒有太難受的感覺,卻也沒有很舒服的意思。酒仍然在我的感覺之外醉我。
真是掃興。別人怎麼做到的?酒癮是一種什麼樣的癮?是什麼令他們成為了那樣?
再看一看鄉政府秘書馬赫滿,每喝醉一次就跑到我家訂做一套西服。還有那個”電老虎”,酒一喝多就挨家挨戶收電費。誰要是在平時得罪了他呀,這會兒保準被掐電。還有機關學校的所有的人民教師們我們這裡酒鬼最猖獗的日子就是教師節放假的那幾天(我們村裡的牧業寄宿學校沒有寒假,暑假長達半年,但那時所有老師都得上山放羊)。
對了,還有一個牧羊人,那天喝多了,便非要把他的駱駝牽進我家商店。說外面不能呆,太冷了。我和我媽驚嚇不小,隨即強作鎮靜地告訴他,只要能牽進來就牽吧!隨便。結果,他真的做到了!只是駱駝肚子還卡在門框裡,他拼命拽韁繩,可憐的駱駝伸直脖子長嘶猛吼,煙囪被震得直掉煤灰。
補鞋能補出的幸福
我媽進城看到市場裡補鞋子的生意怪好,也想幹。可別人說幹這行得先當徒弟,至少得跟師一年。她一天也不願意跟,說:“那還用學嗎?看一看就會了唄!”於是跑到烏魯木齊把補鞋的全套工具搬回了家,往那兒一放一整個冬天,沒法啟動她嫌人家鞋子臭。
還是我叔叔厲害,他不怕臭。而且他才是真正的無師自通,在把我們全家人的每一雙鞋子都釘上鞋掌後,就自認實踐到位、功夫到家了,張羅張羅領了執照開了張。可憐的喀吾圖老鄉們不明真相,看他頭髮那麼白,以為是老師傅,信任得不得了。紛紛把鞋子送來供他練習。看他煞有介事、叮叮噹噹地又敲又砸,一點兒都不敢懷疑。於是這麼著混了一個多月,零花錢賺了幾個不說,對補鞋,還真摸索出了那麼一套經驗來。於是我媽又躊躇滿志準備再去一趟烏魯木齊,再買一批皮渣,鞋跟、鞋底、鞋掌、麻線、拉鍊回來,要像模像樣大幹一場。她想讓我去提這趟貨,我才不幹呢!一個女孩,背上扛個破麻袋,左手拎一串鞋底子,脖子上還掛幾卷麻線,走在烏魯木齊的大街上,未免有些反正我一開始就反對補鞋子,嫌丟人。
而我叔叔,最丟人的事莫過於別人把補好的鞋子又拿來返修。好在村子小,人情濃,就算幹得不令人滿意,大家也不好意思明說,照樣付了錢謝了又謝,悄悄拿回家自己想法子修改。哪怕是連我叔叔自己都看不過去的某些作品,也能被面不改色地穿走。
至於第二丟人的,則是手腳太慢這個也不知被我媽嘮叨過多少遍了,可就是沒法提速。要知道我和我媽都是急性子,眼瞅著他老人家左手捏著鞋子,右手持著錐子,抖啊抖啊抖啊,瞄半天終於瞄準了,修表似的將錐子一點一點小心翼翼扎進皮子,在皮子另一面摸索半天才準確地套上底線。然後再修表似的顫著手指從皮面上鉤過線來,拉拉緊,拽了又拽,精細地把線圈擴大到合適的半徑,再顫悠悠地把錐尖瞄準線圈,抖啊抖啊抖啊地伸進去這邊把面線抖啊抖啊抖啊地套上,再抖啊抖啊抖啊拉進底線線圈一不小心手一歪,線滑了出來,只好重新抖啊抖啊瞄準線圈我們倆在旁邊看得、急得簡直沒辦法!我媽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搶過鞋子,三下五除二就係上了一針,乾淨利索地作了個示範,然後又快快地扔了鞋子跑去洗手。老實說,她要是幹這一行保準是個人才。
推開我家商店門一看,滿房子都是拎著破鞋子的人,一個挨一個靠在櫃檯上等著補。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碰杯的碰杯,奶孩子的奶孩子。補的人不慌不忙,等的人也是如此。(文*冇*人-冇…書-屋-W-R-S-H-U)
不急的話,大家都不急。但要急呀,趕巧都急到一塊兒去了這個急著要上班,光一隻腳跳著蹦著不停地看錶;那個急著趕車,一會兒出去探頭看一眼,衝著司機高喊:“再等十分鐘!”還有幾個牧民老鄉急著要六點之前進山回家,還有三個多小時的騎馬路程,怕天黑了看不到路情況混亂。這個嚷,那個喊,紛紛把自己的臭鞋子往叔叔鼻子前面湊。
我叔叔手上正補著的那一雙鞋,鞋幫子和鞋面子只差一厘米就完全分家了(也虧了那人,能把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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