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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的情況,心裡很厭煩。終究來的日子還短,自尊心太強,知識分子架子還沒放下來。再難受也不好意思撅著屁股,當著這麼多人隨便讓人亂掏。他本來要走了,可是一聽這小夥子的談話很有風趣,便留了下來。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11(3)
“你不是老右?”呂運隆有點奇怪。白剛沒有直接回答他那個問題,只說他第二個問題說錯了:“我不是班長!”呂運隆說:“咳!那不算錯,當班長那是早晚的事兒。”他停下了手裡的操作,小眼睛一轉又說:“你是剛來的吧?”白剛點了點頭,笑了。呂運隆得意地說:“嘿!你看咋樣?”他又拍了前面光屁股一巴掌,“又直腰了,撅著!”然後對白剛說:“咱這眼力?看問題沒錯兒,一看你就是當班長的材料。”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12(1)
生活關雖給人們帶來了莫大的痛苦。但是對白剛這種所謂不認罪的知識分子來說,生活關倒不是最難以忍受的,有一個“苦”字也就到頭了。最難過的還是改造關中的交心關,這是對人心靈的折磨和摧殘,使人喪失理性,泯滅良知。是對人們內心中僅存的一點人格尊嚴和獨立精神的一次徹底掃蕩。
交心,曾是多麼崇高和美麗的詞兒。而且白剛也曾對此堅信不疑身體力行。他認為作為一個心地無私把自己的一切獻給苦難祖國的共產黨員,是無話不可以和黨講的。不管是地下工作時期還是在解放區以及進城以後那幾年,他都是這樣做的,得到的是溫馨的關懷和真誠的幫助。你的幼稚沒人恥笑,你的隱私沒人宣揚,對你的錯誤,得到的是入情入理的分析,不用擔心被人用來作為攻擊你的箭矢。可是經過幾次政治運動之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一切都變了,許多美麗崇高的詞兒包括交心也突然變了味兒。
白剛在交心上是吃過虧的,在這一點上的體會可以說是刻骨銘心。在“肅反”運動中,白剛被懷疑為“胡風分子”。懷疑不要證據,只要認為可疑就可以關起來,讓你交待問題。並且翻箱倒櫃把他辦公室和宿舍都搜查了一遍,找到的惟一重要罪證,就是筆記本上那句話:“你不能寫工農兵,也可以寫寫學生、教師、青年知識分子。”全業興認為可抓住了白剛反對寫工農兵的罪證,比胡風還胡風。經白剛反駁後,不但沒成白剛的罪證,反成了他的笑柄。但是主持批鬥會的人,總會想出新點子來,絕不會就此罷手的。
有一天全業興在批鬥會上突然問白剛:“你和你老婆都議論過領導什麼?”“沒有啊!”全業興冷笑了笑:“你還不老實,你老婆都交待了,某一位領導的肚子這事有沒有?”
“有!”白剛笑了,心裡說,這算個什麼事兒?何必轉彎抹角地費這麼大的勁?便說:“一天在院裡聊天,我看勞常同志的肚子太大了,便拍了拍他的肚子說:你看這大肚,該注點意啦!”全業興沒露聲色,只是微微點點頭說:“好!還說過別的領導什麼?”
白剛覺得現在是搞反革命問題,怎麼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便說:“在這種會議上,說這些幹什麼?”
“向黨交心嘛!什麼話都應該向組織上講嘛!”全業興微笑著表示出一派真誠的樣子。白剛說:“現在又不是黨的生活會,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全業興拉著長音慢聲慢語地說:“有什麼意義你不用管,什麼會上都應向黨交心嘛!組織讓你說什麼就說什麼,用不著害怕,難道你還不相信黨組織嗎?”
白剛的毛病就是最怕激將法,覺得這類問題有就是有,有什麼可怕的?便又說了某某同志從蘇聯回來戴了一副大墨鏡,他和老婆說過:戴那個幹什麼?像瞎子一樣。還說過某某同志開會時就睡覺,可能有病吧?迷迷糊糊的。全業興還一再追問,白剛說沒有了,他覺得這事說完也就完了。
第二天一開會,又讓他交待,白剛不耐煩說沒有了。全業興的臉色馬上變了:“那你說說給領導起外號是什麼目的?”
“我沒有起外號,那只是隨便說說,有什麼目的?”白剛非常驚訝,他們怎麼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全業興聲色俱厲,完全不是昨天動員交心時那副笑模樣了:“能夠有沒有目的的事情嗎?你給所有的領導都起了外號,難道這是偶然的嗎?”
從此就對白剛追個沒完沒了。從他這裡擠出一點去詐他老婆,從他老婆那裡擠出一點又來追他。他真後悔自己太天真,交什麼心?說出什麼來,只能給他們提供炮彈。他們對問題的分析也不想實事求是,根本沒理可講。想整你你就越說越說不清。反正自己沒問題,他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從此白剛沉默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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